可是她娘说,这就是她爹,不管她喜不喜欢,他们今后都要在一起生活。

娘亲将她放下之后便走了。她几个纵跃跳上房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人,心里却暗暗希望他能如深藏不露的大侠一般单脚点地,飞上屋檐,将她带下去。

他确实上来了,但是是用爬的,还死死抱着一个手臂粗的梯子。

“衡儿,跟爹下去吧,这里太高了,爹害怕。”

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怂的男人,她当时偷偷地想,然后拿着绳子将他吊到了房梁上。

他又是她见过的脾气最好的男人,因为不论她犯了什么错,他都能包容地对她微笑。

犹记得刚回上京的时候,她闯了不少祸,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将一位朝中大员的儿子给揍了。她爹当时摸着她的脑袋说“不要慌,万事有我”,却在她睡着之后,拎着一大堆礼品亲自登门请罪。

她当时全不知情,只知道每次他爹回来,脸上都带着伤。

她追问是怎么回事,他却龇牙咧嘴地说:“我上朝的时候没看路,摔在路边的坑里了。”

沈衡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在次日悄悄跟在他身后,眼见着那个总是将腰杆挺得直直的酸腐书生跪在那位大人的面前低声赔罪。

那时的他只是一名六品殿仪,即使在偌大的皇城之中是那样渺小,也依旧维持着读书人的小小骄傲,却要为了自己不孝的女儿几次三番地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