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阳州再度沉默下来。
这种气氛很是奇怪。
他们两人的目光明明都停留在露天场地中央巨大的柴火堆上,从没有交汇过一次,话却是朝着对方说的。
谭阳州沉默许久,重新响起的声音低沉又压抑,像是陈了几十年的酒,刚取出来时沉淀着岁月的厚重。
“不是谁都能像你那么好运的,娄清,”他说,“我们这种人,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娄清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她想了想,问:“你还记得以前在垃圾星上的事情吗?”
“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那时候的你不是这样的,”娄清边回忆边说,“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小弟前呼后拥的,就像个小霸王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谭阳州笑了一声:“没衣服穿的时候什么都不怕,等到穿上金缕衣,每天都得担心它会不会破,会不会脏,会不会被人抢……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
没见过世面的丑小鸭最无所畏惧。
南瓜马车和水晶鞋,却要时刻担心着到点消失。
“好吧,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别的不提,我还是得感谢你没有揭穿我。”
谭阳州摆摆手:“不用,我也是为自己考量。”
“那我最后拉一次票,”娄清笑着说,“如果这一次联邦能赢的话,我的功劳不算小,至少能捞个少将吧。”
“你到时候给我开后门吗?”
“不是,”娄清摇了摇头说,“我会上交一份提案,建议取消垃圾星制度,同时暂停耗费巨大的生物保护计划,将资金转挪到贫困地带的基础生活保障和建设开发上。”
谭阳州听到这话,瞬间转过头。
这是他今天晚上头一次正视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