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淮站在原地,一个又一个的路径者从他身旁、肩膀边擦过。
但他丝毫也没有朝银止川走来的意思,银止川只能叹一口气,放下虎头鞋,慢悠悠地朝西淮走过去。
“小时候,我娘也做过虎头鞋。”
银止川重新与西淮并肩,说道:“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嫁给我爹之前什么手工都没做过,十指不沾阴阳水啊——可惜嫁人之后,就从云端落成了凡人。有时候我想,女子一生不嫁人也不错,嫁了人,就是受罪,夫家的,公婆的——我爹已经很好了,不纳妾,父母早亡,又有功名,可我娘还是受尽波折,三十二岁就死了。”
他们极少有这样谈起彼此家世的时候,西淮静默听着,银止川又问:
“你呢?”
“我娘不是大小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西淮淡淡说:“可惜我爹是个榆木脑袋,她跟着我爹,也受了许多的苦。”
“哦。”银止川却倏然眯了眯眼,问:“你娘是大美人罢?你应当像她——儿像母,才会这样出众。”
西淮微微一笑:“她是金陵远近有名的大美人,及笄时谈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只可惜被我爹这个青梅竹马,用几首酸诗捕走了心。”
“……可是很多年后,她才明白,许多时候生活和爱情是两回事。她爱我父亲的诗,却接受不了我父亲的质直清白。我时常想,也许对他们而言,少年时在山上手帕传诗的那段时光,才是这段感情中最好的日子。”
说完此,两个人都有些微微的沉默。
周围悬灯结彩的,行人们摩肩接踵,一个匆忙的挑担客经过时,不留心撞到了西淮,少年人身子一斜,往后撇了一下,银止川急忙拉住他。
“这里人多,不注意就走散了。”
年轻的少将军道:“靠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