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淮原先被安置在床上,只安静地独自躺着,没太多人看护。
仆从们为了避免他再抓伤自己,甚至用了软绳,将少年手脚都紧紧束缚在床柱四角。
但比起前几个时辰的逃跑折腾,白衣人此时奇异的变得“乖顺”得多。无论旁人怎么摆弄他,西淮都只半睁着眼,眼睫低垂,很轻地微颤。只有喘息急促得恍若濒死。
……但倘若仔细一点看,会发现他的瞳孔那个时候也开始无法聚焦了。
谁也不知道西淮那个时候是不是清醒的,还记不记得银止川曾来过榻边看他。
西淮自始至终都表现得比较“平静”,与其余中过红丸的瘾的刺客比起来,简直叫镇定自若得过了头。
几乎表现得不像是受过同一种毒……府上的奴仆们,也是这么想。
完全没有人往上京的红丸上考虑,只以为是什么程度还较轻微的阿芙蓉依赖症。
银止川也正是因为此,才大意地轻易离开。却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突然发生变故——
西淮毫无征兆地咬舌了。
他一如半刻钟以前那样躺在床上,没有发生任何声音,只轻轻蹙了一下眉头,鲜血源源不断从口中溢出来。
拨炭的小厮发现异样,瞬时惊叫出声,周围奴仆也冲进房,惊乱成一团。
只有西淮依然沉寂安静,五感六识昏沉沉离他远去,口中一大股铁锈的腥味,他竟觉得如释重负——
原本觉得很冷的身体已经不再需要竭力忍受了,即便得不到温暖与拥抱,也不用期待什么。至于骨缝里万蚁噬咬的麻痒,更是即将解脱……
再也不用担心死时仪容尽毁,狼狈不堪,这时结束生命,是他自己选的……
上京花辞树的红丸从来名不虚传,看起来没那么痛,只是西淮比较能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