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小厮顿时为难起来,相当慎重道:“小人押湖蓝。今年河边湖蓝的烟棠便开得最多,想来明年的烟棠左右是今年烟棠所结下的籽,怎么也该是湖蓝色更多一些才对。”
“那小人押杏黄。”
另一名仆从紧张兮兮,咽了咽口水说道:“昨夜我恰巧做梦,梦到许多杏黄的海棠花,想来必定是老天在对小人有所暗示……!”
银止川唇角微微弯起,像个顽劣的小孩一般支着头看向他们,左右看了看,笑着说:
“那我押生青吧。湖蓝、杏黄、生青,也就这几个色比较常见了,明年哪一种一夕烟棠开得多,这里头的金铢就归谁咯?”
“少爷……?”
二名仆从都有些微微的吃惊。只有银止川仍然是笑着的,他懒洋洋将钱袋抛给其中一人,嘻嘻哈哈说:“你们二人自己找一处地方保管这金铢,互相监督,谁也不能将它先拿走。……若是万分幸运,是我押中了,你们就将里面的钱兑换成纸钱烧给我,然后将里头的钱拿去平分吧。”
“七公子!!”
小厮们愈发色变。
但是银止川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神色如常。“生青是一夕烟棠里最罕见的颜色了……应当不会被我押种才是。”
“但是它真好看啊,我曾见人穿过这颜色的衣裳,真是一眼就忘不掉。见过一次,这一生都要为此而倾覆的。”[*注2]
“……”
二名小厮不明白银止川话中的意思,只见银止川微微仰起头,看着灰色的压抑地天空,眼瞳辽阔而深寂。他们怔愣地望着他。
星野之都与银止川一样,似乎都被某种敲骨吸髓的疾病挟裹着,摧枯拉朽地走向衰亡。
这个冬天格外地难过。
很快,距离九百里的燕启大军拉近到了六百里。说起来真是无颜,也许是出于傲慢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个曾经盘踞于整个中陆之上的庞然大物——盛泱,面临一个蜷居于北方的雪之国度,竟然孱弱得如同没有丝毫反击之力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