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直与我这样耗下去吗?”
深幽的夜里,恶魔在人的耳边低语。
七杀一遍遍地诱惑着:“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来不及啦。燕启人很快就要过赤霞河,宽慈仁厚的君王,难道你不怕成为史书上千万人唾骂的亡国之君吗?……”
沉宴伏在案边,浑身冷汗,手抓住桌案的边缘,小臂处青筋暴起。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叠叠军报上,沉沉喘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或者说,今日才发现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
“我不是一个好君王,”沉宴咬着牙:“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将列祖列宗的大好江山,就这样交到你这般的怪物手中……!”
“哈哈哈,我是怪物。”
七杀大笑着:“我是怪物——但是我是真正的你啊……”
他的声音忽然小下去,像一下凑到了沉宴耳边,极轻地悄悄说道:“真正的你,就是这般地恶、这般地混账……包括对楚渊做的那些事:哪一样不是自你心中滋生,只是你不敢做罢了?”
“我替你大大方方显露出来,你却还要装什么伪装的正人君子?”
“……”
沉宴被自己额头上滚下的汗水辣得双眼刺痛:楚渊……是了,还有楚渊。
他曾经最珍视、也最倚仗的人,可是现在又在哪里……?
他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多少次梦中浑浑噩噩看着他从城墙上一跃跌下,却只能呆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那几乎成为了沉宴最无法逃脱的噩魇。
如今他离开了星野之都,究竟是该庆幸,还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