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筝没等到他回来,想喝些水,自己又打不动,抓着绳子拉水桶的功夫,失力让水桶将自己带进了水井之中。
井里阴凉,筝筝后背朝着上头,与水桶一起晃荡。
天色昏暗,李运浑浑噩噩地走在巷道里,他怀里用布巾抱着一个湿哒哒的人,露在外头的手指已经惨白,不见一点血色。
负责宵禁的士兵瞧见了他,说:“诶,天黑了,要宵禁。”
李运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抱着那湿哒哒的人,低声说:“不怕哦,不怕,爹在呢,爹爹带你找大夫。”
“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说了宵禁,不让出来。”士兵推搡了李运一把。
若是平日,李运只怕还能站稳。这连连的打击,他站都站不直,直直地往后倒去。布包一下散了,露出来小孩儿毫无血色的脸和早已经无神的眼睛。
士兵一怔,骂道:“你没听太守说吗?尸体要送到县衙外头集中烧毁,免得瘟疫越发严重,你这大晚上抱着尸体到处跑干嘛?”
说完,士兵就要去取那尸体。
李运一瞬来了精神,推开士兵,说:“滚开!滚开!”
士兵拔出刀来,说:“你再不让开我就动手了!听到没!”
李运目欲呲裂,大喊一声后,夺过士兵的刀来,直直地朝着对方的脖子砍去!
一刀一刀,李运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次,只记得喷向自己脸上的血液一次比一次少。
无人的街道,鲜血似乎是很常见的颜色。
李运的手微微发抖,他抬头看,瞧见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之中,格外耀眼。
这世道逼得人不成人,李运握紧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