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宁小时候常去湖边玩,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鲤鱼和小虾。
但因为这里太偏僻,新弟子们不愿意到这里来,现在的揽月湖愈发冷清了。
迟宁越往揽月湖走,周围的灯火和人声越荒芜。迟宁并不着急,他知道,今天这个日子湖边一定会有人。
果然,迟宁远远看到了湖面上漂浮着的光点。
没有月光,那些光亮就更显迷人。起起伏伏,像波纹里藏了星子。
迟宁走近,见解九泽坐在沿岸的山石上,一盏一盏地点亮莲花灯,送进水波里。
迟宁正想叫师兄,却发现解九泽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竟是戚余歌。
迟宁登时噤了声,躲进路边的桦树后。
戚余歌今日罕见地穿了身红衣,墨发散在肩上,拿了壶酒坐在夜风里,昳丽得过了头。
如果在以前,迟宁和戚余歌亲近,见了他根本不会躲。
但现在不同,暖烟楼里,神秘人的一句我们峰主会倾力相助让迟宁心悸不已。
他们之中有内贼,迟宁对解九泽深信不疑,这疑点只能在戚余歌身上。
迟宁今夜来此,本欲告诉解九泽他在暖烟楼里的所见所闻,可戚余歌在此,迟宁只能先观察着,伺机而动。
湖边,戚余歌带着醉意,拦下了解九泽放河灯的手。
戚余歌笑:也让我放一个罢。
解九泽看他一眼,声音没起没伏:他不会想收你的东西。
听了这话,戚余歌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倾身向前,和解九泽离得极近:是,许泊寒不收我东西,那他会收你的吗?
他不知轮回第几遭了,孟婆汤喝了那么多次,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戚余歌这话说得很刻薄。
他明知道今日是许泊寒忌日,偏偏穿了红衣来。明知道解九泽伤怀,还要再往伤心人胸口扎上一刀。
够了!解九泽揪着戚余歌的衣襟,厉声道,你要发疯去别处疯,别脏了他的眼。
戚余歌生生被解九泽提起来,衣料立刻把后颈勒红了。
他声音发哑:我是疯了。师兄,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你明年会不会也给我放荷花灯。
迟宁躲在树后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震惊,疑惑,迟宁从未见过两人如此剑拔弩张。
作为小徒弟,迟宁入门很晚,当拜入青枫真人门下时,两位师兄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青年才俊。
当时迟宁什么都不懂,解九泽练剑用餐全带着他。
迟宁跟在解九泽屁股后头跟得太黏糊了,解九泽干了什么他都知道。
有一次午休时,迟宁看见戚余歌到解九泽院子里来,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最后戚余歌叫了解九泽一声:哥。
迟宁记住了这声称呼,之后他找机会问师父:我能管大师兄叫哥吗?
你不行,青枫真人敲敲迟宁的脑袋,你才来几天啊,余歌都和九泽亲了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