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对此的回应是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我好想伶俜啊。”
他说话时鼻息都洒在了宋伶俜的耳畔,宋伶俜偏头看他,很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分别太久,分明善善的眉眼神情都一如既往,他却总觉得有种微妙的变化,十分熟悉里掺杂着一分陌生。他没来由地心里一动,脱口道:
“我也很想善善。”
善善便对他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宋伶俜注视着他的笑容,不知为何竟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他仓促地移开了目光。
在宋伶俜的设想中,就算是为了善善的安危,容停也不会就让他和善善独自上路,暗中应该还有天鹤宫的人保护。是以,他一路上都没怎么担心,和善善游山玩水地到了那个树妖的地盘。
树妖是个银杏树成精,大名叫杏虹,已经是个几千岁的老妖怪了。据容停说,善善到这边来,主要是因为这老树妖是妖精界有名的圣手神医,好多妖怪打架时受了重伤,比如脑壳被打飞了半边,心脏被捅了之类的,只要来得及,都会来找他医治。
善善过来,也是为了他的体质。
他们顺利地到了树妖那里,树妖也果然给善善开了个方子。他们在树妖那里过了大概两个月,善善每天就按部就班地接受治疗,宋伶俜要做的则是听他撒娇,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以免他体力不支昏过去,两个人都很累。
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善善照例泡在了药水里,宋伶俜已经守了他七天,到了这一晚后半夜终于没忍住,前一秒还在和善善说话呢,后一刻就扒着浴桶边沿昏睡了过去。
他没看到,在他昏过去之后,原本笑容明媚的“善善”骤然隐去了嘴角的笑意,眼神也由亲昵变作了审视。
本该寂静的夜里,依稀却有争执声遥遥传来。
容停脸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宋伶俜。
过往三个月的相处在他脑海里历历浮现,他假扮善善越是没有破绽,那些他刻意回避的记忆便越是汹涌。
他不得不承认,善善会喜欢上宋伶俜是有原因的。
那十八年的时光就像一场好梦,有可以放心信赖的家人,有可以一同玩耍的伙伴,还有就算拒绝他,也会怜惜他的心上人。
轻松,愉悦,无忧无虑。
而这一切,都是宋伶俜提供给他的。
可是梦都是虚假的,漂浮的,没有根基。
而他容停,也不需要这种喜欢。
他更无法容忍,有另外一个不受他控制的意识和他共用一具身体,还会时不时地掌握主导权,做一些他无法预判的事。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试过很多办法。一开始,是想自己融合,结果失败;后来,他了解到症结在于宋伶俜,他以为只要得到宋伶俜,那个意识就会满足。
所以他花了一个月来和宋伶俜“培养感情”,可是越到后来,他就越能感知到那个意识想要的,并不是所谓“得到”宋伶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