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克礼却卡了壳。
问什么呢?
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捡那个小男孩回来?
问他是不是真那么喜欢小他六岁的男孩?
还是问他——
如果没有芮黯的事,他会不会看他一眼?
可他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
姚克礼忽然觉得无比疲乏,轻轻垂首,下巴点到冰凉的衣领:“没什么。”
“……”
顾临川眼神都冷了几分:“姚总在耍我吗?”
这人在拖延时间吗,该不会又在策划某种幺蛾子?
姚克礼:“他在外面等你。”
顾临川一愣。
“不送了。”
顾临川狐疑的抓紧手机。
他不觉得事情会如此简单,也不相信姚克礼,坐着没动。
这时,身后的门轻轻吱呀了一声。
顾临川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一个耳熟到刻骨的声音裹挟着冷风破袭而来。
“顾临川。”
他猛的回头。
空气停止流动。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施了隐身咒,自动自发的消失在顾临川眼中,只有那个人的身影,清晰透彻,瞬间占满他所有的目光和思绪。
两个多月。
说长不长,每天想一想少到可怜的相处片段,想一想他的动作表情,都能很好控制,也就这么过来了。
如今乍然得见,积压的情绪尽数翻腾,在胸腔内来回激荡,滚出一波接一波的热流,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思念这个人——两个月,实在过于漫长。
离开姚克礼房子的时候,顾临川接到电话,小齐在那头很开心的说谢谢临川哥哥请他和妈妈到儿童乐园玩,还买了很多礼物给他,回家后让爸爸请他到家里吃饭。
小齐还小,许多东西不懂,他妈妈不会不懂,但她没有告诉小齐被顾临川的人看守跟踪的真相,而是配合他编织了一个挺美的梦,将小孩藏进去,不被这份险恶过早侵蚀。
人的成长,某种意义上就是慢慢被社会世俗一步步教化的过程,世界上99.9%的人逃不出,剩下那坚持本心的绝少数就像遗落在人间的明珠,即便蒙尘,也是万中无一的珍贵。
顾临川知道自己只是茫茫俗世中最普通的一员,这辈子没有超脱凡尘得道升天的机会,他景仰那万分之一,因为景仰,所以当自己亲手给小孩抹上阴霾灰尘的时候,愧疚感特别强烈。
听着孩子雀跃的兴奋劲,顾临川连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到那边报告说很快就到姚克礼房子结束通话,他才苦笑出声,转头看身边人:“先送你去医院。”
芮黯木着一张脸:“不用。”
顾临川沉默了片刻,没坚持:“先回去吧。”
从姚克礼家到他们同住的小区,一小时十分钟的车程,两人全程缄默。
一个是不想说话,一个是不知道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