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父缓缓点了点头:“所以,若不是卓哨官和城中百姓英勇,这一遭反可能弄巧成拙,酿成大错。”

帐中的气氛忽然紧绷了起来。

卓钺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娄长风忽然单膝落地俯身道:“是末将失职,请主将责罚!”

王戎也紧跟着跪下请罪。

卓钺被他俩吓了一跳,这上一瞬还在庆功呢,下一刻怎么又请罪了?他有点不知所措,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跪下得了,可他觉得自己这趟事情办得挺漂亮,也没犯什么错,有什么罪可请的?再说他还想帮手下将士们要赏赐呢,这一跪下一会儿还怎么开口?

娄父似看出他的迟疑,看了他一眼道:“卓哨官无错,不必跟着请罪。”

言罢他自主座上站了起来,缓缓踱到了娄长风面前。

“我曾与你们说过多少次,三思而后行。在你们心中的一步妙棋,有时却可能刚好踏入敌人的圈套。”娄父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长子,“出征以来,你们总觉得草原民族虽然悍猛,却少智寡谋,不足为惧。如此低估对手贸然出动,差点就吃了大亏。”

娄长风低声道:“是儿子考虑不周,不该擅自派卓哨官入城。”

“不仅如此。”娄父道,“按你的原计划行事,应是要让卓哨官与守军一起烧粮仓的。可为何要用火攻?那些粮草若为我们所的,不正好可以缓解军中粮草供应不足的问题?你这一把火是烧得舒爽了,可这两万大军的两万张嘴以后能不能吃得饱,你可想过?”

娄长风抿紧了唇,没有吭声。

卓钺也听得怔怔出神。他一直觉得这一仗打得漂亮,出神入化,可却没想过这么多问题。

“做主帅的人,一要护得疆土百姓无虞,二要保证麾下将士平安,这两件事是顶顶重要的。”娄父徐徐道,“至于这一仗有没有用什么妙计,打得痛快不痛快,根本没什么要紧。你还是少年人,意气风发没错,但却不可刚愎自用。”

娄长风面露愧色,低声应是。

娄父看向在旁有些不安的卓钺,微微一笑道:“卓哨官不必紧张。此事纵然长风做得莽撞了,却恰巧证明了你的英武。我已与众人商议过,今日起便升你为左军把总。”

虽早已料到自己会有升迁,可此时亲耳听到卓钺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

作为哨官的自己只统辖百人左右,可把总麾下却有近五百人。只再往上一级,便是参将了,这是前世最后自己才到达的高度。

他深吸了口气,叉手向娄父道:“娄将军,感谢您对标下的信任。只是这次的成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