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无奈,笑道:“你作甚要与我比较?韶玉乃是你们国中翘楚,你何不与他相较?依我看,就连他也难是你的对手。”
解无移抿了抿唇,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是习武,自是要向魁首看齐。”
水镜撇了撇嘴,道:“那既然你觉得从前学的剑法不够极致,找更好的来学便是。”
解无移抬头看他,道:“国中最好的剑法我都已习得,往别处再寻新法也不是不可,只是剑法易寻而名师难寻。于剑法一事上,若是无人指点,恐怕难有进益。”
水镜微微蹙眉,解无移说得倒也无错,但对于这般境况,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建议。
解无移偷眼观他神色,见他似是在思忖,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道:“你既是赠剑于我,何不干脆送佛送到西?”
水镜一怔,先是没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而后忽然摸着了些许端倪,再将他前面所言的那些回顾了一番,这才发现原来这人竟是一直都在铺垫。
他不禁有些好笑,眯眼挑眉,明知故问道:“如何送?”
终于引出了正题,解无移却再不复方才那般游刃有余,轻咳了一声,面上露出了几分谨慎,试探道:“你可愿……收我为徒?”
水镜看着他这模样,心中顿生促狭,负手转身,故作不悦道:“我看旁人拜师可都是诚意十足,没有哪个只是口头之约吧?”
他料到解无移听闻此言会有何反应,说完后立即反身阻了解无移又要拜叩的动作,道:“这些三跪九叩的繁文缛节就不必了,跪得我头疼。”
解无移有些茫然:“那……?”
水镜道:“寻常拜师除了跪拜敬酒,是不是还该有厚礼敬赠才对?”
解无移踌躇片刻,严肃道:“言之有理,我这便去准备。”
“哎哎哎,别急,”水镜伸手拦住他,摇了摇手指道,“金银珠宝珊瑚翡翠我可不要,太累赘,绫罗绸缎折扇字画我也不要,占地方。你要赠礼,可得挑个既轻便又不占地方还能合我眼缘的。”
水镜自知这话就像是在没事找事刻意刁难,但解无移面上似乎并未显出多少为难之色,他只是低头思忖了片刻,便眸中一亮,抬眼看向水镜道:“轻便,小巧,合你眼缘,这东西我还真有。”
水镜一愣。
这么刁钻的条件他还能立马找到合适的?
轻便小巧之物倒是不少,可这“合眼缘”却是只有水镜自己说了才算,方才信口列出这些条件时就连他自己都未能立即举出例子来,解无移何以说得如此自信?
解无移将骨剑搁在身旁案几上,转身到书桌旁的书架上取下了一个扁平的匣子,捧回水镜跟前递了过去。
水镜狐疑看他一眼,接过匣子在案边坐下,解无移也跟着他坐在了案边,看着他打开了匣子。
匣中之物四四方方,质地绵软,通体洁白,看上去像是一块叠起的手帕。水镜伸手将它取出,展开一看,先是因其上字迹而懵了一瞬。
不为别的,只因那字迹竟是水镜自己的。
再一细看,他方才恍然。
这正是数月前他在望溟塔顶用来记述《问归期》曲谱曲词的那块绢布。
“它不是丢了么?”水镜奇道。
这块绢布当时自梁上飘下,飘出塔顶随风远去,水镜还当它早已不知落到何处被践踏成泥碾作尘了。
解无移道:“当时我说要赔你一份新的,你却说‘遗簪见取终安用,敝帚虽微亦自珍,原物不可替代’,所以当日下塔后我便四处寻觅了一番,所幸,在晚间暴雨前将它找到了。”
水镜点了点头,又道:“可我记得它当时被你割成了两半?”
当日绢布落得突然,水镜跳下梁去追时惊动了解无移,那块绢布也在空中被解无移一剑割成了两半,可如今看来,它却是完好如初。
“嗯,”解无移伸手指了指绢布中央,“你仔细看这里。”
水镜凑近了几分,这才发现这绢布中间有一条如折痕般的细纹,这道纹路所用的线料与原绢所差无几,且能看出用针者绣功极佳,几乎叫人看不出缝补的痕迹来。
水镜啧啧称奇道:“这绣功可真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