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走到了尽头,不远处是寒青筠初来时除尸傀的村落,房屋早已全部修缮,此刻天蒙蒙亮,村民们还未出门劳作,只传来零星几声犬吠。

不能再走了,去庙里疗伤。不等花若柳同意,寒青筠便加快脚步,背着邢烙进了白泽庙,找些能烧的东西来,烟气越大越好。

你找死?不怕人发现异样寻过来。花若柳抬起白泽像前供香火的桌子,砸到寒青筠面前。

寒青筠施下一道小结界,罩住自己和燃料,用燃火符引燃木桌。没多久,黑烟便充斥了结界。

眼泪被熏得直流,寒青筠不断抹下眼泪,擦在邢烙伤口上,把几罐补血气、止疼的药丢给花若柳:快喂他服下。

眼泪终归是有限的,邢烙胸口与后背最严重的伤口被治愈后,寒青筠便再挤不出一滴泪了,他只能取出止血药,抹在邢烙侧肋的伤口上。好在戚霞的药效果不错,血被止住了。

寒青筠松了一口气,眯着肿胀的双眼,望着白泽像。

这个世界有人有妖,有魔有灵,他都亲眼所见,唯独没有见过鬼神。若古籍中的传说并非杜撰,神兽白泽身为神祇,还受人供奉,必定不可能彻底消亡。

寒青筠已经想不到任何法子了,并拢双掌,对白泽像祈祷:若您有灵,请一定要救救阿烙。

师尊。邢烙请唤。

想不到这神像当真有用。寒青筠大喜,撑着眼皮看向邢烙:阿烙,感觉好些吗?伤口疼不疼?

邢烙轻揉寒青筠眼角,被烟熏了许久的双眼,比他饱含戾气时的眼更红:我的神祇就在眼前,师尊何必求一尊石像。

我若真是神便好了。就不会让邢烙受这些委屈,寒青筠覆上邢烙的手,吃力地眨了眨眼,可惜灵根再出众,终归只是个凡人。

花若柳瞧了两人一眼,默默退到神像另一侧,看窗外的风景。

邢烙按着寒青筠的脑袋,让他低下头,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不管你是什么,神祇或凡人。我只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不顾修真界反对,义无反顾站在我这一边,唯一不在意我的出生,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

寒青筠干涸的眼中,又淌出一滴泪,他赶紧抹下,擦在邢烙侧肋伤口上,苦笑:大概也是唯一能用眼泪,替你疗伤的人。

嘘。花若柳忽然出声警示,小跑过来,天问宗来村里搜人了。

师尊,我们立刻出发回魔教。邢烙道。

邢烙虽然醒了,脸色仍苍白如纸,不适合赶路,况且天问宗弟子已入村,他们出去必定会被发现。

花若柳,你能替我们易容吗?寒青筠问。

花若柳:自然可以,这天底下没有我不能塑的容貌,你想易成什么模样。

寄居在破庙里的,自然是乞儿。寒青筠道,易得越丑越好。

花若柳已上了手,在邢烙脸上抹起易容用的粉,寒青筠又说:易得苍老些,咱们扮作一家三口。阿烙,你一会装重病,只管睡着便好。我不会易声,就扮个聋哑人吧。花若柳,你也演个残障者,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

花若柳快速地将邢烙易容成鬓发斑白的老者,翻出三套古旧的衣衫,捡了几个破洞,在地上磨烂。

邢烙拿了裙衫给寒青筠:师尊,这个给你。花若柳,你易成我们的儿子,这样更不会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