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下移,纪素仪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也没什么可惜的,此处风大,秋秋听错了。”
……
风里渐渐地夹杂着细雪,而半边日光下午全被遮挡住,天地间昏暗一片。
叶清在缥缈峰上静静擦拭自己的长剑,屈指一算,试剑会七天后便将迎来第一场大比。他穿着一身中衣,独坐冰雪之中,肩上落了层小雪,而周遭的灵兽此刻都躲的极远。
涂秀秀三天曾又找过他,叶清今日在脑海里回忆两人之间的每一言每一语,以及她的眼神动作。不知是不是错觉,某些时候他竟能看到师姐的一丝丝影子。
涂秀秀的留影石仍旧留在自己这里。
十一年前那一幕幕在留影石里逼真的无以复加,仿佛一把匕首,轻而易举戳破了他表面的那层平静。
师姐早已被人杀了,修为尽失,活着的鸠占鹊巢,而他对此从前竟一无所知。
实在不忍回忆。
叶清垂眸,剑身如镜,照出他阴沉的眉眼。忽而手上的动作一顿,擦拭的帕子便被剑刃划破,割伤指腹,红色血珠顺着剑身滚落到雪地之中,刺眼至极。
师姐死前应当是极为痛苦的,而他在其死后做了什么呢?
风声呼啸,叶清叹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玉简转身回到缥缈峰上的正殿之中。
这把剑足够锋利,定是能够一剑穿心。
他甚至满怀恶意地想,要是掌门知晓自己刺死了他心爱的冒牌货,会不会就同自己一般饱尝痛苦,被日日折磨?
自己死了无妨,天地之间,并无他的去处了。
转眼间七日过去,遇上好天气,望仙台四周都是阳虚派的弟子,各峰的掌教纷纷骑鹤降至山间的玉台之上。
这一日俞秋生来的极早,她望向周边。除却黑压压的一众弟子之外,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还盘有一条金钱蟒,位置隐蔽。
分明是冬日,可他却十分异常,居然硬生生从冬眠的蛇洞中爬了出来。俞秋生看的是一头雾水,趁着周围无人注意,悄悄摸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金钱蟒眼睛通红,无精打采挂在树上,说道:“给姐姐加油打气。”
俞秋生眨了眨眼,小声与他道:“我只是过来走个过场,不要担心,撑不住你便早些回去,若是从树上掉下去了岂不是不划算。”
他摇摇头,皮肉发疼,僵着脖子就在那儿挂着,态度很是坚决。
俞秋生见状只好摸摸蛇头,眼见着时辰要到了,便也没有多留,提剑赶往入口的位置。阳光照在望仙台上,最后一刻仙乐奏起,金钱蟒脑子里被震的嗡嗡响,生无可恋地望着自己腹部的小玩意儿,忍无可忍翻身一口咬住。
黑漆漆的小人偶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从木沉香那儿跌落,此后竟就粘在他身上了,讨厌又恶心。
“来都来了,睡哪都是一样。”小人偶开口,是冯春夏的声音。
他望着玉台之上翩然而至的身影,末了视线落在即将上场的青衣少年身上,那人如一柄出鞘的长剑,锐利而不加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