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湫惊疑起来,眼见着商皑的神色越来越冷厉阴沉,压着的嗓音有种从牙缝里磋磨而出的怨愤,“你问我知不知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踩了这趟浑水最后能全身而退吗。”

纪湫气血攻心,“那要怎么办,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说完她表情一凝,面前商皑眉梢挑高,朝她凑近,“什么?”

纪湫自觉不小心说了实话,被他察觉了。

她心虚地佯装隐忍克制,汲汲营营的模样,“我不能再让,这次我一定要得到南部的领导权。”

眼见着,商皑眼里的光渐渐灭了半盏。

沉默地看了纪湫良久,喉结上下滚动两圈,“你有多想要。”

纪湫身后水晶灯的光,映在商皑的瞳仁上,一点点地融进漆黑的墨色,往深处晕开。

纪湫都走到这一步,自然也不怕再多一句谎,“你觉得呢。”

商皑松开力道,手垂在侧,朝着对面鳞组的青花瓷片看了一眼,又落下视线,最后重新望向纪湫。

音量低缓冰冷,配不上他眼里的真挚。

他道,“我给你。”

纪湫像是听不懂他的话,眼眶聚拢一层水雾。

商皑一侧的手抓了抓,“所以你什么都不要做。一切我来。”

纪湫忽地滞住,心口裂下去一块,最终还是强撑着确定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她慌得连忙上前一步,把他的衣领抓住,眼中是她毕生能呈现的最强烈的威胁和恐吓,“你、你也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是吗!觉得我没本事,是个只会坐享其成的废物?”

商皑睁大了眼,光色混乱,像是没想到她会发着么大的脾气。

纪湫眼尾绯色蔓延开来,润出了水痕,神色却不甘,捏着他衣领的手指也气得发抖。

“商皑,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从前你很厉害,纪家图你钱,把我嫁过去,你以为我也图你什么,正常,很正常。我骗你,你厌我,很公平,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但是你要明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靠你得到什么,没必要,也不需要!“

她一句句掷地有声,眼泪却一颗颗地掉下去,烫着商皑手背,亦烫着她自己。

商皑握住她冰冷的手,“为什么?我现在是你的下属,做这些不是理所应当?我没有瞧不起你,从来没有,之前和现在都没有,你明白吗。”

纪湫见他逼近一分,青光荡漾眼睛近在咫尺,那样的绝色山水,如此灼热真挚地注视着她,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连解释也急切。

“所以你还是在乎以前的事对吗?纪湫,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之前在阿糯溪里说过,你可以依赖我,那我就不会离开你半寸,时刻等着你需要我的时候。之前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我不会一个人先走,我只会在你身后。”

慢慢的,他的声音放柔了些。

“我还说过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这些都不是在演戏。”

“你不信我没关系,但你出手,我一定会出手。”

纪湫猛然收紧目光,不可思议迎着商皑的目光,可她无论怎样找,最终得到的仍旧是那份冷酷到极致的坚持。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