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回到故梦潮的时候,天色一下从艳阳千里变成了平平淡淡的阴天,甚至还有小细风平地卷起,空中开始下起了既像雨又不是雨的蒙蒙水丝。
自从三年前重新布置结界后,现在笼着故梦潮的这层屏障就开始可以跟庄清流的心情挂钩,偶尔随性变幻的像翻脸。
正在聚日光烘干草药的烛蘅双手一顿,转头问:“把药扔给她了?”
“嗯。她身体看起来一次比一次不大好了。”庄清流情绪一般地侧坐在莲苑水边,低头随便往湖里撒了几撮今天带回来的鱼食。
这些从外边集市带回来的小吃食,故梦潮的水生动物都很喜欢。湖里一尾金红色的鲤鱼似乎看出了庄清流今天不怎么高兴,于是游来游去后,给她吐了两串咕噜噜的泡泡。
庄清流目光转转,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点儿都洒给了它。
烛蘅捏了个草药丸子,随便滚了滚自己还没彻底消肿的脸,道:“她本来就受过多次很重的伤,一直以来自己也不怎么上心在意,不会长命百岁是很自然的事,能活几年是几年吧。”
说着转头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递给庄清流,道:“那个姓兰的小崽子又找你了。”
兰颂跟季无端和裴熠不同,因为性格腼腆又内向,总是莫名地不擅与人多交谈。所以季无端裴熠平日里多是跟庄清流传讯,而他习惯寄信。
庄清流转头看看,接过信随手打开,低眼道:“他跟梅花昼差不多大,按照人的年龄,也不小了。”
烛蘅有条有理地收起药草,边走边问:“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庄清流两眼看完,将精美的栀子花笺纸对折起来,轻轻一捻。纸张就化成了一堆骚气的花瓣儿,悠悠扬扬地飘进了水里,“还是关于那个叫兰祺的一直对他下手圈绊子的事,问我他应该怎么办。”
烛蘅将草药分门别类地收进屋内,才转出来挑眉冲她问:“你准备怎么回?”
庄清流随手一捞,手边就出现了一副纸笔,低头乱画道:“那没什么办法,害人总是随手一下的事,有千千万万个孔可以入。但无辜的人想保平安却千难万难,防不胜防。只要被盯上了,就跟花瓶似的,啪一下就能打粉碎,想再拼起来却是不可能的。”
烛蘅走近垂眼,见她往纸上写了邪里邪气的“连头打掉,一劳永逸”八个字。她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庄清流丢了笔后,细腻白皙的手指一旋,指端就出现了一朵绚烂的小莲花,边缘一圈丝线般的银边。紧接着她轻轻一弹,小花就在半空变成了一只飞鸟,叼着写好的信几下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