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端仍旧在慢条斯理擦剑的手腕直到最后一刻才灵巧翻转,毫不犹豫地错身一侧,蓦地双手持剑,大开大合劈下,直接将这个老匹夫的脑袋砰地砍了下来!狂喷的鲜血顿时飙了出来,喷涌四溅。
直到这时,季无端才眼皮儿一撩,收手,脸色沉下来地冷冷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尸首。
“做得好。”庄篁似乎这才放心下来,看也没往地上看一眼,也没有多叮嘱什么,径直就顺着蜿蜒的小路离开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做。而在她从屏障穿梭出去的一瞬,方才破碎了一点的结界立刻完好如初,同时外面围守的数千修士也被送了进来。
裴熠立身于浓重的血腥味之间,从庄篁离开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忍不住再次抬头,仔仔细细地端详季无端,凝重道:“季兄,你真的要杀我们吗?”
数千仙门修士和庄篁的黑衣修士此时已经紧张地持剑相对,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季无端却并没有回裴熠的话,而是攥着剑先走近了庄清流,冲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对不起。”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这句道歉到底是何意,绷紧的弦丝毫不敢放松,庄清流却随意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平静道:“并没有做错什么,道什么歉。”
她一下好像把梅花昼几人的心暂时说回了肚子里,自己却有些站不住地往后恍了一下。这时,身后一双冰凉的手无声从腰侧环上,稳稳将她托了起来,又想碰又不敢碰地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梅笑寒立即小跑了上来,手忙脚乱地从衣袖里掏了好几瓶药,快速道:“庄前辈,你到凉亭里吧,让花阑给你……”她话音未落,一旁被捆成了一团的祝蘅低声道,“过来。”
梅思霁似乎颇为嫌弃地往她脸上瞧了一眼,梅笑寒却手上不慌不乱地继续从乾坤囊里掏着绷带,瞅道:“你又没什么外伤,急什么?等一下。”
祝蘅眉心跳起来,忍无可忍地低吼道:“我身上的药比你的好!过来取”
“……”虽然不想承认,但祝公主医术天下第一,药的效果也出奇得好,这是事实。梅笑寒很快一溜烟儿地跑过去,毫不避讳地蹲下身,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襟内,奔放地摸来摸去。
祝蘅似乎蓦地瑟缩了一下,盯向她的脸,眼内神色又复杂古怪地变幻了半晌,到底什么都没说。任由梅笑寒摸了个遍,才低声道:“袖子里还有一瓶,吃一颗,止疼的。”
梅笑寒像个无情的掏药工具,蹭着她的手腕摸来摸去,终于找到后,立马就起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将还倒栽在地上的祝公主丢在了原地。
捆着祝蘅的缚仙索比仙门的缚灵锁还甚,从被束缚上开始,祝蘅身上的灵力就一点都运转不起来。
庄清流很快被梅花阑环着抱进了有浣纱窗的凉亭,梅花阑手仍旧冰凉地搭上她的衣襟,轻轻往两边剥落一样拉开。很奇怪,庄篁一离开,那些闪耀着璀璨光彩的丝线就又隐匿消失了,只剩下白皙肌肤上斑驳不已的血迹和细小伤口。
“哎。”庄清流先握住她几不可查在抖的冰凉双手暖了暖,小声道,“虽然不大疼,但是对不起,又让我们畔畔担惊受怕了好半会儿。”
在以往,梅花阑眼里的滚烫情绪往往只是不经意地一闪,便会被她一丝不露地悉数收起来,然而这次,她垂下轻轻擦拭庄清流伤口的头越来越低,直至最后,大颗大颗冰凉的眼泪落了下来,在地上溅出四刺的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