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他的手突然被人拉住,那只手修长有力又很暖,指根处的茧磨着他的手背。
只这么一触碰,仿佛有电流从对面传了过来,一股酥麻从手中向头顶窜过去。
萧方两腿有点发软,又一屁股坐回去,看着自己被裹住的手,微微挣扎了一下。
季云祺没想过他的手会这样柔软细腻,也在这一握之下怔了片刻,直到萧方挣脱,才意识到失态。
“皇上恕罪,臣唐突。”
“没事没事。”
萧方暗暗在袖子下面揉了揉手,琢磨着这季云祺看起来这么斯文好看,手劲也太大了,他缩回手的时候看到手背上明晃晃一道红印。
这么粗暴,难怪单身,搞不好对方就是被他酱酱酿酿得受不了,撒丫子跑了。
禽兽!
当然了,这话他也就敢腹诽一下而已。
“季将军有话说?”
“天色晚了,先生也劳累了一天,现在过去,恐怕也是打扰,不如暂且住下,明日再说。”
萧方自然从善如流,反正眼看也不是一下就能请动的人。
樊盛玉的家并不大,隔出一间不大的学堂后,哪怕只是他们俩,也没地方住,而且看这样子,对方也不是好客的人。
好在季云祺常来这边,有时也会住上几天,便让人在距离樊盛玉的学堂不远处盖了间草房,东西两间卧房,正好够两人分别住下。
入夜之后,又是新一轮的黑灯瞎火,虽然知道外面有人守卫,萧方还有点想念小圆,至少有个人在外面跟人腻腻歪歪的,不至于那么害怕。
他在床上干瞪眼躺了半天,听着外面风吹过山林的声音里,似乎还裹杂着野兽的叫声,越来越觉得黑暗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吃人似的,左思右想还是轻手轻脚地起床,取了桌上燃着豆大点烛火的油灯,轻轻推开了门。
隔着一间不大的过道,对面就是季云祺的房间。
照理来说,他在这本书里最大的危险就是季云祺了,可他过了最初的脑补恐惧期,当真跟人接触起来,却一点也怕不起来,反倒还有点同情人家。
也许因为之前被掐死的人不是他吧(手动微笑)。
其实什么太傅不太傅的,请谁来,对他来说都区别不大。
他的要求很低,能教他认识点字就够了,可如今被人一路赶鸭子上架,推到这个境地,又不好打退堂鼓。
他看得见季云祺和俞相对于樊盛玉的期待,也能想到在眼下的局势里,鱼目混珠,许多混吃等死的搅屎棍需要被清理出去,樊盛玉的起用能在最短时间里将浑水变为清流。
就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更主要的是,眼瞅着手里这五十万要保不住,他总该给自己请个可持续发展的财神回来。
所以需要好好跟季云祺商量一下对策,还有……有季云祺聊聊天,晚上也不至于这么黑死人。
过道里看不见路,连油灯也驱不散黑暗,萧方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几步,砰地一声趴到对面门板上。
这声响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里面就算是个死人也该诈尸起来接客了。
他急忙站直身体,就等着门开,脑子里都已经想好了怎么跟人寒暄两句。
“呦,好巧啊,你也睡不着?有什么心事?说来我帮你解决一下?”
完美的沟通。
可他等了半晌,门板还是冷冷地拒绝他,仿佛在让他滚蛋。
萧方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郑重敲敲门:“季云祺,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