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是怎么混到朝堂上的?当今陛下分明是位明君啊!怎么就能容得下这样的夯货下流胚子?
“哎,到了。”郝春终于停顿了一瞬,乌黑靴搭在门槛,探头朝外张了眼。
胡肆外就是热闹街市,来往人群如织。平乐侯爷的马车就停在一箭之地外,有个美貌侍女正在与车前一个穿黑衣戴斗笠的男人低声说着什么。
那男人打扮的十分奇异。
陈景明抿唇,敏锐地抬头望天,天光大好,不会下雨,日头底下热气蒸腾,那男人却裹着厚重的黑色袍子,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与其说是挡风,倒不如是惧怕被人认出来。斗笠下的脸只露出半边,与郝春带入胡肆的那名侍女说完话后,立刻就急匆匆地走了。
“侯爷,”陈景明开口打断郝春的废话,见他不理,又扯了扯郝春衣袖,提高嗓门道:“那辆可是府上的车?”
陈景明玉葱般的指尖指向那辆车。
郝春视线不自觉就跟着那几根葱白手指走,除了当今那位幼年就以美貌著称的程大司空外,他就没见过谁有这样漂亮的手指!
“侯爷?”陈景明见他没反应,不耐烦地又缩回手扯了扯他衣袖,凑近了高声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终于不再一口一声“学生”自称了。学生学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学生。
郝春想到这人先前反复跟他扯孔孟,还以关关雎鸠来责骂他欢喜男人是不成体统,心里头的小火苗别别地跳了一下。
“听见了。”郝春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突然间没好气。“怎么地了?本侯爷的马车太简陋,你看不入眼?”
陈景明一怔,随即立刻意识到郝春到底与他身份不同,缩回手,态度恭谨了些。“学生只是奇怪,方才与府上侍女说话的那位看起来似乎……是在刻意隐瞒身份。”
“呵,你这人就是鬼鬼祟祟的,所以你看谁都鬼祟!”
郝春撇嘴怼了句,甩开人,大步流星走到马车边敲了敲车壁。
然后他就被打脸了。
“侯爷,”侍女蜜儿果然焦急地压低声音报告道:“方才是陛下身边的暗卫,说是有急事要召侯爷入宫。”
郝春顿时愣住。第一个念头是,不能吧,当真这么邪门?来的果然是陛下贴身暗卫?那个小少年看的果然精准,暗卫一身奇怪打扮是有秘密任务?
下一瞬他抬起脸迎向陈景明的目光,小少年目光灿如岩电,郝春心里头那股子不服气又别别地跳了下。他倔强地昂起下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怎么着,爷不是刚从那里回来没几天?”
嗓门很大,像是故意说给陈景明听的。
陈景明犹豫着要不要走到马车前。
“侯爷,当真是来传陛下口谕。”可怜的侍女蜜儿并不知道自家侯爷正在与人赌气,越发焦急地禀告道:“侯爷您赶紧回府换衣裳入宫吧!”
宫里头传他,他的确不能拖延。
郝春目光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化名君寒的小少年,视线停在对方那张如玉般美丽的脸,不怎么情愿地嘀咕了声。“还没带他吃饭呢!”
“侯爷您说什么?”侍女蜜儿茫然地睁大眼。
距离这么近,侍女蜜儿都没能听清他嘀咕的是什么,一箭之地外的陈景明当然更不能。
在陈景明看来,这位平乐侯爷就是侧耳听侍女说了句什么,然后就两道浓眉深皱,一对明亮的翦水秋瞳朝他望来,面露犹豫。
大约真的是有什么事儿。
陈景明知趣地留在原地不动了。他迎着郝春的视线,轻声道:“若是侯爷有事儿,学生这就先告辞。”
郝春耳尖子动了动,勉强隔着熙攘人群听见个大概,见这少年又要走,忍不住脾气上来了。“怎么着,你又怎么了这是?”
怎么就能这样别扭!
“哎——!你给小爷我站住!”郝春脾气上来,顿时嗓门就跟口金钟似的,震得满街行人都侧目。
陈景明站在原地,只觉得刷刷都是眼睛,每个人都在看他。他窘迫的一张冷玉脸又红了,沉着脸不悦道:“爷又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