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不得真。
陈景明薄唇微勾,又摇了摇头。“这种床笫事,姜九郎你说怎么让?”
“呵!”与他对弈的姜九郎头都不抬,飞速落下粒黑棋,随后懒洋洋地舒展身体,笑道:“寒君公子,你输了。”
这盘棋确实没得救了。
陈景明自认诗书棋画皆过人,今日晌午输了,不过因为他心思不在这棋盘上头。
“姜九郎原来不止擅于用毒,”陈景明唇边含笑,朝对面的姜九郎拱手,谦逊道:“竟还是个棋坛圣手。”
“圣手么,谈不上。”姜九郎赢了棋,神色惫懒。“我今日之所以能赢,是寒君公子心中有所挂念。”
陈景明并不否认这点。他微微颌首,含笑道:“某的确有所挂念。”
他所挂念者,不过是那个刚被他伺候完的平乐侯郝春。昨夜那样激烈,那厮仍旧爬起身就跑了。
也不晓得那厮昨夜满意否?
“你急什么?”姜九郎惫懒地嗤笑一声,上身前倾,趴伏在棋枰上,冲他道:“那药可是月氏国皇族不传之秘。至今为止,就没失手过。一次都没!”
陈景明将信将疑,挑动两条入鬓长眉望着姜九郎。“何谓失手?”
人跑了,算不算失手?
姜九郎笑得分外猥琐,死人般冷白的脸透着邪性。“喂,你昨儿个弄了几次?三次有没有?”
陈景明略一迟疑。“略多些。”
“那他后来有力气没?还是一直追着你要?”
“……一直要。”
“一直都是你在上头?”
陈景明脸皮微红,扬眉笑了声。“姜九郎这是要替恩师查询我与侯爷的洞房花烛夜?”
“嗐,”姜九郎重新把身子坐回去,又惫懒了。“这药用下去,无论多烈的马都只能由着你骑。要是你没能得手,那就什么都不说了,但如今你得了手,那人从此再离不得你。”
陈景明大感意外,顿了顿才不确定地追问道:“……居然还有这功效?”
“西域月氏国皇室的不传之秘,你以为?”姜九郎再次笑得猥琐,偏他眉目俊秀,就猥琐里还有着股子邪魅劲儿。“那药叫做寻香,嗅入药后与人好了一场,从此就只能凭那药味寻人。若是换了旁的人,服药者就再也得不了趣味。”
“那若是药用完了呢?”
姜九郎耸了耸肩,笑得古怪。“那,你于那人而言也就只是个旁人。”
陈景明怔住。眼前是黄沙中建起的帐篷,帐内郝春那厮惯用的沙盘仍半截挂在地上,小旗子胡乱散落着,案几上有那厮未读完的书。这帐内一切都留有郝春印记!怦怦怦,陈景明一瞬间心乱如麻。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摄住了他的魂魄,卡住他喉嗓,再开口时就连惯来清凌凌的声音都不像是他自个儿的。“你的意思,他从今后之所以会离不得我,只是因为……他离不得这药?”
姜九郎懒洋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要这么想,也对。”
陈景明霍然起身,呼吸一声比一声更促急,他白着脸,攥拳瞪着姜九郎。“难道就只是因为这药?!”
“寻春乃月氏国皇族不传之秘,你以为为什么?”姜九郎脸上现出抹猥琐的笑容,死人般冷。“寻春就是专为着治那些不听话的烈马,至于马吃了后上瘾,又或者从此再吃不到这药了会如何,这些从不在月氏国国主考虑范围内。”
月南华那张美艳的脸在陈景明眼前闪过。
“不,我不能信。”陈景明声音也冷下来,带着点讥讽。“就算月国主是这样的人,恩师也不至于。”
恩师程怀璟明明知晓他对郝春的情意!靠药迷人,他陈景明还不至于这样下作。
但是姜九郎与程怀璟关系就更特殊了。姜九郎是程怀璟外祖姜度的遗腹子,当年姜度蒙难,姜家男子阖族流放至南疆,在异域疆土活的并不好,等到程怀璟得势后派人去寻,来来回回找了十来年都没什么可靠消息。有说姜家嫡系子弟都死绝了,又有说被姜园弟子带走的一个小妾可能有孕在身。时隔多年,姜九郎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遗腹子都不好说。
应天. 朝的大司空程怀璟从不计较这些流言,只拿姜九郎当表舅那样待,端午重阳也要往南疆送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