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觉得他不会这样待你?”姜九郎抱起双臂,笑了一声。“寒君公子,你有多了解这位程大司空?”

程怀璟少年成名,又与如今的永安帝情深意笃,是应天不可或缺的基石。于国,他是肱骨;于私,他是帝君枕边人。

更是他陈景明的伯乐。

陈景明咬牙,也回以一声冷笑。“恩师是君子,岂是你这种镇日与毒虫为伍之人能污蔑的!”

姜九郎真实身份是南疆毒师,委实不体面,他眼下见陈景明瞧他不起,眉眼越发阴郁了几分,抱臂冷笑了一声,再不肯吱声。

陈景明又挑眉厉声道:“就连这药,原本也是、也是……”

他卡壳了,姜九郎就来劲儿了,抱臂冷笑着激他。“也是什么,你怎地不往下说呢?你敢说这药不是你求来的?你不求,月氏国国主会把这种私藏的好货给你?”

陈景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九郎一脚踢开两人下棋的棋枰,懒洋洋地抱臂晃到他面前,上下扫了他几眼。“你敢说,这药没让你爽?昨儿个夜里,寒君公子尽兴的很吧?!”

……是爽,可他要的不是郝春对这药上瘾,而是对他这个人。

陈景明几近于绝望地闭上眼,竭力平息粗重心跳,再开口时,嗓子沙哑的厉害。“若是旁人拿了药,他也会认那药,是吗?”

姜九郎没回答。

陈景明只得睁眼,一双点漆眸灼灼地盯着姜九郎,眼底微红。“是吗?”

“据说只能记得第一次对他用药的人。”姜九郎总算懒洋洋开口,眼尾耷拉着,每个字透着讥讽。“不过具体药效如何,不还得看寒君公子你的本事么?”

昨夜,那厮很尽兴。但没了寻春的药效助力,那厮还能记得他几分?

陈景明再不肯承认,没了那寻春,他或许昨夜连那厮的第一次都拿不下。那厮惯来对谁都打哈哈,对谁,都不上心。

在平乐侯郝春心里他陈景明地位有多重?总不会比一个屁重。

“那药,”陈景明艰难地开口,拳头攥的太紧,牙关底下隐隐尝到了血味。“月氏国有多少?”

“不知。”姜九郎笑了一声,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扫了他几眼,似乎仍嫌这话不够刺人心,特地加重了语气道:“寒君公子你急什么?反正那位平乐侯爷现在也离不得你。”

现在离不得?陈景明又闭了闭眼,是了,现在他是长安派来的督粮官,那厮确实离不得他。

“九郎何时离开此处去长安?”

姜九郎懒洋洋地笑,阴郁眉目不动,天然耷拉着的眼尾一丝笑意都没。“等这儿的戏瞧够了再说。”

陈景明倏然抬头,气的脸色冷玉般白里透青。“你拿我二人同房之事当戏看?”

“不然呢?”姜九郎直接打了个哈欠,一脸兴致缺缺。“当然你要是觉得不爽,也能当做是我特地来验药的。寻春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我身为南疆毒师,好奇行不?”

陈景明被他气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算了,反正那位平乐侯爷也不在,就当这姜九郎是平白送上门的棋伴。主要姜九郎这人他撵不动!

陈景明憋着一肚皮闷气,又隐隐夹杂着不安,与姜九郎干耗在郝春的帅帐内。令陈景明意外的是,直到了日暮时分郝春也没回来,暮雪纷纷,他忍无可忍,索性踱步到帐外,踮着脚抻长了脖子等那厮回营。

夜色渐渐升起,陈景明站在帅帐外,直等到官靴筒子冻成了冰、入鬓长眉挂满飞雪,都没等到那位骄矜肆意的平乐侯爷回营。

“别是在外头巡视的时候赶巧儿遇见了乌突人吧?”姜九郎不知何时也撩开帘子出来了,从牙缝里透出丝阴冷的笑,斜乜陈景明,话语里含着不怀好意。“要不我去替你看看?”

“九郎请自便。”陈景明不咸不淡地答了句,话从他口中出来,立刻呵出化作白气。雾气散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彻底冷淡下来。“你从南疆来时,可是奉了恩师的密令,如今却擅自转脚到了西域,这一来一回,须耽搁了不少时日。此处我与平乐侯的私事,就不劳九郎费心了。”

姜九郎嘻嘻笑了声,阴郁脸色稍霁。“若排字论辈,当今的程大司空还得唤我一声表舅。我辈分儿大,他能把我怎么着?”

陈景明心思不在他身上,只勉强勾了勾唇角。

“再说了,南疆到西域本就是取道路经,我不过拐了个弯。”姜九郎斜着嘴角笑,阴郁眉目开了笑颜,就变得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