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呆愣愣地站在人群之中,被逃亡和争斗的人撞来撞去。他要去找母亲,这里打架的人让他害怕,不管是警察,还是那些毒厂里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工人,都变得很可怕。吵闹的声音也让他承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没有不听话的明明没有人做错了任何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混乱中抵达傅雪竹所在的厂房,实际上那离小傅很近,只是一个瘦小的孩童要逆着人流往里走,自然要花费上不少时间,更不要说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
那个女人头发蓬乱,狼狈不堪,但确实是母亲。她转过身,张开双臂朝自己扑过来,双唇一张一合——
枪声响起,傅雪竹中弹,倒在了地上。
记忆的回溯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放映机里头的胶段被迅速地扯走,留在脑海中的只有支离破碎被零星画面。接连不断的爆炸、炸弹的倒计时声、喷涌散乱的毒品……
电刑结束后,傅十醒虚脱地睁开双眼,四周的是白茫茫的病房,那几个少年围在他周围叽里呱啦地说些什么。烦人,吵死了。
嗡鸣还敲击着耳膜,电流撤离身体后反倒变得过度轻飘飘起来。趁人不备,把摄像机又重新蹭回到了自己身上。他踉踉跄跄地从电椅上下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彭辉吓了一跳,毕竟坐上这玩意的人,基本上都得被他们抬着下来,哪有这种不反抗也不躺尸,直接就这么走出去的。
到底还是怕出人命,要是走两步直接倒地上人没了,那可就玩大了。彭辉带着几个小弟想过去扶着傅十醒,结果反手就把砸了一拳鼻梁,鼻血哇啦哇啦地往外流。傅十醒已经走到了门口,身后是浓稠的夜,回头狠狠地蔑视了这群人一眼。
像动物一样的眼神,比孙黎还要可怕……彭辉一行人被吓住了,直到那家伙完全离开了视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鼻血都流脏了整个衣领。
傅十醒的头昏昏沉沉的,脚步也有些虚浮,中途还停靠在一堵墙旁边吐了几口胆汁。不知道该说自己没吃晚饭是不幸还是幸运好,体力有点支撑不上来,但是好歹不会弄出什么的秽物而引起怀疑。
但他还在努力运转着大脑,抽打陀螺一般地让自己去抓住刚刚电刑中回想起来的东西:傅雪竹不一定是被炸死的。那个开枪的人是最直接的凶手,就算没有当场毙命,在那种情况下,击中了要害,夺取了她的行动能力,几乎就等于是把她推入了死亡。
可是……出警队伍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卧底,也不会轻易朝人开枪。毒贩那一头,也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冲突发生的时候,也没有警察跟她接上头。
他一直以为傅雪竹应该是苏家的人杀的,爆炸也不可能会是警方的轻举妄动。可苏秦嬴也在调查这件事情,又是接连的针对直接或间接知情者的谋杀爆炸。直到今天,偶然的电刑让他瞥见了一角能够笃定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