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闵慈早慧,加上老爷子养人就不太注重孩童的素质教育,所以在大院里他通常都是扮演稳重且成熟的角色。傅十醒来的话,就有个有趣的哥哥陪他疯。虽然客观上,照顾这个傻子的人还是自己,不过情感上周闵慈得到了一种被同龄哥哥照顾的快乐感。就算一年里只能见几回傅十醒,周闵慈对傅十醒的方方面面都还是记得十分清楚,且享受相处时光。
他十五岁被爷爷丢去英国伯明翰,托付给谢尔比家族的老旧识管教,早上是私立高校的留学生,晚上跟着剃刀党一块学习如何用吐出的烟将隔壁伦敦变成雾都——别误会,周闵慈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不抽烟不喝酒,只是学学如何穿好西装。
时代变了,社会竞争剧烈。周馥虞那会还多少成年后才去金三角长见识呢,周闵慈这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跳级读书,还得走出国门接受国际化多元化的实践性教育。
十五到十八这个年纪段,青少年都是脱胎换骨的变化,也难免傅十醒见着他了认不出来。不过周闵慈倒是一眼认出了傅十醒,且饶有趣味地什么也不说,毕竟子肖父亲,也觉得这么观察玩耍傅十醒很有意思,不灵光。
除此外和周馥虞相像的还有一点,便是能忍——他回国都没去趟北京,就被爷爷发配到匡州城这儿干基层民警呢,也没几次跟周馥虞伸手开口过。出国前,周闵慈只觉得父亲对这个哥哥是一种别样亲昵的好,同对待自己确有一些区别,不过想来也是无处安放的父爱移情了,没往别的方向想。后头长大了,咀嚼回味一下,加上这段时间的又一份确认,轻松地就悟了个八九不离十。
要他接受“哥哥”实际上是“小妈”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反正都是家庭成员就对了,而且在西方奔放国度中见识了剃刀党里不少更诡异的关系。加上他和老头的相处方式不讲究父慈子孝,自己爹是个什么货色可清楚得很,要被这老畜生挨着嚯嚯,十醒哥也真不容易。
周闵慈开了宿舍门,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挂在空床位上的切尔西球衣给拿下来,给傅十醒腾出位置。他感觉十醒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不过用的这是化名,加上又好几年没怎么见了,认不出来好像也说得通。
周闵慈把行李箱放到地上,转身出门:“你先收拾,我去给你取一下制服。按照排班表,咱们应该是今天下午一直到晚上第一段夜班。”
傅十醒还是一副不怎么理人的模样,点了点头,盘腿坐到地上把行李箱拉开,慢腾腾地把手伸进去翻。
结果周闵慈把制服取回来了,见着的唯一区别就是行李箱里整齐的衣服用品变得乱糟糟的,并且转移到了床上。只好走过去,主动给分了分类,又带着傅十醒在宿舍里转了一圈,把水电家具之类的都讲解了一次,只得到嗯嗯啊啊的回复,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不过听不听进去区别都不大,印象中傅十醒都是被他父亲伺候成生活残废的。
傅舟的警察生涯可谓是出师不捷,虽然入职前就见义勇为上了,然而打得太过头,哪有抓个偷能量棒,直接把人打得鼻梁骨折还掉牙的。刚穿上蓝色制服,就被拎去被所长教育了半个小时,且还要把作为未来搭档和前辈的闵济拙一块拖过来叨叨。两个小年轻低着头,一个面无表情地耳朵塞草,另一个七上八下地汗涔点头。
民警处理的案子跟傅十醒之前刀尖上走的可大大不同,实际上许多时候接得都是三姑六婆的口角儿。刚给一家人调解完矛盾,回到所里想叫个外卖,电话又接了进来,说是一个老大爷孙子丢了,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