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桑画手按在案台,啪地一声,茶盖滚落在地面,啪嗒碎成青瓷花。
“放肆!”
原胥扬眉轩目,正待要辩,就见庚桑画陡然立起身。
庚桑画一步步走下白玉台阶,在走到原胥身前五步时停下,漠然道:“你险些误了一个凡人的性命,这难道不是错?听你语气,难道竟然是怪为师故意要拿捏你?”
原胥把拳头捏的咔咔响,咬牙认错。“弟子不敢!”
“你有何不敢的?”庚桑画冷笑。“为师知道你的意思,你虽然年纪最小,却一上山就做了我内门首徒,又天具变异水系天灵根,所以你向来自认不凡,与众人都不同。行为乖张,也在所难免。”
原胥错愕地扬眉望向庚桑画。
这人眉目间每丝纹理他都认得,都曾熟悉到刻骨,可眼下这人所说的话,他却字字都听不懂。
庚桑画原也不指望他能坦然接受,只是原胥这样瞧着他,逼的他啧了一声,凉凉地笑了。“怎么,如今就连我也说你不得?”
不等原胥搭话,他又自顾自接下去,笑叹了一声。“也是!这一十二年,为师也着实太过纵容你。如今你犯下大错,为师也推不得责。”
原胥两腮咀嚼肌咬的咔咔响,牙根都快渗血了。半秒后,他忽然也低低地笑了一声。“说来说去,师尊原来早已意决。”
原胥突然抬腿跨近了一大步,几乎是逼近庚桑画的脸,迫问道:“白室山有处剑崖,所有犯下大错的弟子都可自请入崖底面壁。按师尊方才所言,弟子所犯下的过错竟似不可饶恕?既然如此,师尊为何偏不肯令弟子在崖底面壁?”
庚桑画一时间教他问住,长眉轻挑,微有些不悦。
原胥却又再次跨近了一大步,说话间气息已相互可闻。“师尊执意命弟子下山,可这千年的灵芝、万年的雪莲花,都不在我西贺牛洲。弟子此去,哪怕是耗费百年,也不一定能寻到这两样传说中的至宝。师尊,弟子有错,可弟子不想白白老死在凡间。人生终有一死,弟子愿、死在白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