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会说,白室山与仙阁一脉相承,都是修的无情道。
师尊又说,在这世上只有无情,摒除了一切人欲,才有可能修成正果白日飞升。
但师尊并没能飞升。
白室山立派一千多年了,从没人能白日飞升。
庚桑画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脚下是微微漾起的风,风息卷动他鬓边长发,丝丝缕缕的,像极了他对自家徒弟那份扯不断、理还乱的私情。
“嗷——”
剑崖下,那头雪兽又在仰天长啸。
明明是个上界仙尊,如今元婴又已回归元身,分分钟都可以离了这片下界凡尘,它却心甘情愿地被他用灵力锁链束缚着牵回白室山。
它于他……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又一阵山风掠过他脚面,沿着他今日大敞的白衫儿吹入心口,泠泠然若有水息。庚桑画蓦然回神,俯身往下,忽然想试探。
—“云岚帝尊?”
雪兽那声悠长的嗷呜戛然而止,几秒后,从崖底传来原胥特别温厚的笑声。“师尊今日怎地这样客气?”
看,分明能说人话。
庚桑画勾唇,笑了笑。但那抹笑意还没爬到颊边,立刻就被他自家觉察了,他猛地一惊,再次沉下脸,话语里刻意带着疏离。“你究竟为何执意要随我回白室山?”
雪兽不答,过了一会儿,含着隐隐笑意招他。“啊这个,这个说来话长。师尊你要真想听,得下来一趟。”
庚桑画有点犹豫,若唤他的是原胥么倒也没什么,如今原胥肉身死了,元婴入了这头雪兽体内,便总有些古怪。眼下唤他的,到底是从前那个他熟悉的原胥还是那头不要脸的畜生?
会不会,又是要戏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