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还是原胥打破了水面上无声的沉默。“师尊,过往种种,于我不过是一场大梦。只有你是真的。”

庚桑画张唇,呵了一声。

原胥侧脸认真地看他,想了想,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告诉了他:“在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你们口中所谓的异界,我曾经见过有关琳琅界的记录。”

庚桑画眼眸微转,桃花眼底神色在月色中映照得不甚分明。

“在那里,琳琅界的一切不过是本书。”原胥刻意放缓了语气,像是生怕惊吓到了他,长臂也微微收紧,很小心地护住这人。“书,又叫小说,就是那个时代与那个世界对这里的定义。我们所以为的万年道争、神魔大战,甚或是千年前那场几乎毁灭了整个南瞻部洲的十月朔……于那个世界的人而言,只是个不太有趣的故事。”

庚桑画表情顿时变了,咬牙切齿,恨恨地道:“千年前那场十月朔,下界所有无情道门皆死伤遍野,我的师门,毁于十月朔。”

“是,”原胥声音低下去,叹了口气。“于此界苍生,那场十月朔是浩劫。可是于那个世界,只是一段苍白文字罢了。”

庚桑画牙关喀喀轻响,桃花眼底的恨意几乎不能掩饰。

原胥手指轻轻拨弄这人鬓边湿漉漉的长发,沉默了会儿,涩声道:“也是在那个世界,我曾当真做了一回凡人。那个世界没有无情道,也没有极情道,那里的人甚至不修仙。也没有所谓三十三天不可逾越的白玉宫……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我却觉得自己活的还行。只除了偶尔,极其偶尔地,在梦里我会见到你。”

庚桑画微微一愣,目光转向原胥。

原胥勾唇,趁机凑近了轻吻他额头鬓角,声音低低地解释道:“我知你不能信,但那时我确实经常梦见你。梦里你在白室山上,有时会对月饮酒,有时候……就只是一抹模糊的白色背影。”

庚桑画陡然想起今夜那位花使者来时也是一袭白衣,忍不住冷笑道:“你怎知是我?也许是那位花使者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