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
“和我说说话,等天亮了,再睡一会儿补眠。”
没问一个小姑娘为什么半夜订了个硬座,也没问坐这么远要去哪,她直接又平和地给出了遥远的关怀。任舟发了个傻笑的狗子表情包,那是他有一天趁阿黄不注意的时候抢拍的,好老公阿黄鲜为人知的犯傻瞬间。
“好。太太起这么早吗?”
“没起,只是醒了。”
“我平时这个点儿才睡,嘿嘿。”
“带吃的了吗?”
“没带,一会儿泡个面去,火车上的泡面不知道为啥,特殊好吃。”
“课间几个人抢着吃的泡面,半夜饿醒自己煮的泡面,也是绝世美味。”
“对!掰根火腿肠,加个卤蛋,要是再来一勺老干妈…”
“唉,我好像听见我家冰箱在呼唤我了。”
“哈哈哈哈哈!”
……
困倦与饥饿怎样才会消失?也许别人需要一铺绵软的被褥和一餐可口的热食。但任舟在窗外渐亮的天光里,像几小时前急切地奔入车站时那样,掌心蕴着不知哪来的力量,仿佛这夜是他驱散,晨曦是他点燃,连熬出了痕的单眼皮都挑动出奕奕神采。别说给自己发配到一千五百公里之外,现在给他嗦口泡面,让他去北极给大白熊当网管都没问题。
栀白说话的语气总是淡淡的,却刚好都接得住他天马行空的各种梗。听他叭叭的时候从来没有不耐烦,也从不敷衍,简单一两句起承转合,再分享出自己的心得,还能适时拓展话题。
任舟从贫瘠的词汇库里扒拉了半天,瞧见“春风拂面”四个字,顿时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就是这种感觉,而自己就是根儿生机勃勃的狗尾巴草,迎着微风,只等抽出花穗,在柔暖的拂动中摇个够。
汗脚大哥在他响亮的拍大腿声中醒来,拱皱鼻梁,袖口蹭了蹭嘴角,招呼也没打,唰地一声拉开窗帘。清透的曦光跃进车厢,陆续唤亮了几双惺忪的睡眼。任舟无声地骂了一句,抬起手,遮住了被晃痛的瞳仁。
这时,栀白刚好发来一条消息,他只睁右眼,逆着光看到一张动图表情包。是他发给对方的那只小企鹅,依旧在太阳底下蹦得弹悠悠,只是“我日”的“日”下面添了两笔变成了“早”,莫名其妙从感叹词转化为不那么顺嘴的早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