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我们不能报警,得想想其他办法。”白鹿盯着男孩,面色微沉,“事不过三,没有第五次六次的道理。”
男孩的眉毛瞬间耷拉下去,“那……那个视频是不是也没用了?”
“不会没用的,但是得重新想个用法。”
男孩一耸肩膀,宽松的白褂顺势就往下滑。露出的一小片胸口,狰狞又斑驳。白鹿只看了一眼就别开眼睛,“沈钰,已经快一年了。如果这回还是失败,你……”
男孩以食指抵在他唇上,不让他再说下去,“白鹿哥,我自愿的,真的。我做了这么久,这个时候没有办法放弃。一想到我哥的事情,我真是恨不得亲手把那些人都杀掉!可我做不到……”男孩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这个店一直在这里,一想到他们每天踩着人血在赚钱,我……我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该是害怕白鹿也放弃他,沈钰死死抓住他袖口,“白鹿哥,你见过我哥的对不对?你知道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一直庆幸在这里遇见你。这就是上天的旨意,它同意我的做法,所以才叫你来帮我。”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晃得白鹿莫名心痛。他知道这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自己就被真实地折磨过。
男孩身上每一处青紫,都是一次被羞辱的证明。
曾经落在他身上的痕迹,也并不比沈钰的少。
主动飞进来赚钱的雏鸟多少还有点人身自由,可被卖进来的那些随时都有人盯着,别说一步出不了浴所,就是多一个动作都会挨一顿打。
沈钰是前者,而当年的白鹿和沈珏,都是后者。
男孩挂着哭腔继续求他,“这半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如果你都不要我了,我就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了……我这么笨……怎么可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呢。”
白鹿不说话,沈钰就继续说,“如果当初不是你发现我制止我,现在我肯定跟我哥一样,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就这样死……”
白鹿终于听不下去,一记暴栗敲在他脑门上,换了个脸色,模仿着骆洲说话的口气,“今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你要是想死,我管你的这大半年岂不是打水漂了?”他又揉揉男孩头发,一如先前秦冕对他那般,“如果还想报仇,就多爱惜自己一点。沈珏没有的明天,你还有。”
沈钰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白鹿哥……”
“你再忍耐一下,我们得重新换个思路。”
男孩顿时回了精神,拼命点头,“我跟你一起想,我不着急,我能忍下去的!”
白鹿遇见沈钰,是去年年末的事情。
可能那晚在会所陪客人多喝了两口酒,仗着那口酒气,白鹿终于第一次回到这里。从被梅老板一眼相中给捞出来,至今已经过去整整六年。
天上人间,始终是梗在他心底的一根刺。
那天晚上白鹿走进这里,照着当年客人们说话的口气,“我要雏鸟,只要年轻干净的。”
被领进房间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沈钰。
赤脚,戴一双白色脚环。穿着手撕可破的按摩服,由于紧张而微驼后背。
白鹿不要求,男孩就站在墙边不肯动。他的身体从进门开始就崩成一个防备的姿态,这是新人才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