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醒了。”白鹿揉揉眼睛,装出一副刚睡醒的口气,“这几天太累了,没想到竟在季先生家里睡着,实在是丢脸。”

男人不以为意,并没听出他话中异样,“睡得好吗?”

“……”白鹿微微皱眉,硬着头皮回他,“还可以。”他尝试想要下床,却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

“那就好。”季昀转头时正好看见他下床的动作,“腿麻了?腿麻就继续躺着吧,再等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白鹿飞快计算自己睡着的时间,看来对方连药效都拿捏好了。

沉闷死气的卧室里,仿佛时间都走得比外面要慢。

“你知道将棋与其他棋类最大的差异在哪里吗?”季昀又转头过去,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

白鹿摇头,“我接触的时间太短,只是自己随便玩玩儿。对这方面的了解远远比不上季先生。”

“将棋是象棋的一种变体,而它本身又有无数种变化。从原将到广将,历史上最大的棋盘比你身下这张床都还要大一些。”男人眼中露出些许温度,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手,“走法古怪又缓慢,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棋类都不被人看好。直到出现一个崭新的概念——打入。”

“打入?是复活的那个意思?”

“被吃掉的棋子能重新回到棋面,继续参与战斗。使强者更强,极大程度降低残局里头和棋的状况。也就是说,将棋里面只有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男人全程没有看他,始终不知在看何处,“没有平局,没有饶恕,不留余地。”

白鹿微一斟酌,仍然拿捏不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季先生是独爱将棋这种烈性?”

“烈性啊……烈性这个词用得不好……”他静静闭上眼睛,声音越发冰凉,“那应该是一种接近至死方休又无人可说的巨大绝望。我站在狭隘的孤岛,四周是无边黑水沉浮起落。渡过去,亦或者溺死。要么向死而生,要么置之死地而又死。”

昏暗的屋子里,氧气在沉默中愈渐稀薄。男人突然回头,他目光灼灼,几乎将人烧伤。

“谁教你的将棋?”音色中暗藏几分力量,像野兽龇牙前的蠢蠢低吟。

由于药效残留,白鹿的思维钝得像裹了层泥。他明明嗅出气氛生变,可仍然捡不起无章的思绪,便想简单掩饰过去,“自己学的。”

男人的声音立马沉下去,他又重新问他,“我再问一次,谁教你的?”

“……”白鹿咬了咬嘴唇,语气始终犹豫,“见朋友下过两次,就学会了。”

季昀终于失去耐心,他站起来,走过来,伸手直接扼住白鹿咽喉,厉声逼问他,“我最后一次问你,谁教你的?”

“……”白鹿瞳孔瞠大,他从没见过这副脸孔的季先生。他被他的口气吓住,心口一颤,声音弱得像蚊蝇,“骆……骆先生教的。”

“哪一个骆先生?”

“骆河,骆先生。”

秦冕下车后,一眼就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乔晏。

“抱歉,久等了。”他抬手指给何亦最佳的停车位置,才转头过来,“路上有点堵车,开不快。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