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禾哼哧哼哧,扛着千斤顶去抬另一个轮胎,裴泽突然朝谢从心走过来,停在不到一步的地方,伸手越过他肩膀,在谢从心挑眉的表情中将他棉袄上的大帽子拉起,兜头罩下,又拉好系绳,免得风把帽子吹掉。
“……”谢从心抬起头看着他。
香烟燃烧升起的雾弥漫在寒冷空气里,模糊了双方的视线,裴泽收回手,从程殷商手里拿过剩下的链条,说:“二十分钟。”
“……嗯。”
谢从心敛下眼睑,在烟散去前盖住了其间起伏,却也正好错了旁边程殷商对不远处彭禾的眨眼,以及彭禾龇牙咧嘴的回应。
那之后裴泽加快了动作,不到十五分钟,就将剩余三个轮胎全部整装完成。
众人收拾好行李依次上车,朝着下一站石家|庄重新出发。
北|京已经近在咫尺。
第74章 界限
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并没有那么明确的界限。
郑州那几日半真半假的亲密固然是原因之一, 但再早一些, 相遇以来的每一个细节,也未必就没有关系。
不如说,如果没有那些, 就不会有郑|州互相靠近时迈出的第一步。
雪天路滑,车行不易,彭禾带着护目镜开车,车速只能维持在六十码。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玻璃上都是水雾, 谢从心靠着窗沿闭目养神, 身上搭着他的薄外套,呼吸平缓,侧脸模糊在雪天微薄的光下, 反着的光的睫毛, 鼻尖恰到好处的弧度,薄唇上的浅淡的纹路,颌下不算大的喉结一半隐藏在毛衣领子里,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万分。
形容外表是与他截然不同的,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精细巧妙,性格上时而孤勇高傲如一柄利刃, 也聪慧隐忍懂得适时退让。
裴泽分不清哪一点更吸引他,或者说他们这短短一个月的相处里谢从心所崭露的所有,无一不在吸引他。
也不曾对谁有过这样的心情, 从前那些相亲对象没有,周安没有,至今为止遇到的任何人都没有。
下午三点抵达石|家庄郊区,离保|定还有一百五十公里,没有下雪,如果坚持要走,夜半之前可以赶到保|定,那么明天就万无一失可以进京,但如果今晚留宿石|家庄,明天则可能还要在保|定多停一晚。
副驾驶上程殷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后视镜,问:“现在停车吗?还是再往前走一点?”
裴泽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彭禾吧唧吧唧嚼着块口香糖:“天黑了开车危险,还是早点停了保险,我守夜,换队长去休息吧。”
程殷商侧头对他一笑,彭禾吹了个巨大的泡泡,悄悄对他比了一下大拇指,谢从心撑着额头睁眼,没看到他们这一点小动作,瞥了一眼外头渐黑的天色后说:“调频试试。”
下过雪后空气中杂质减少,地面信号理应能有所增强,石|家庄或许已经能够收到首都一些电台的信号,程殷商拧开广播,谢从心又指挥道:“九十五开始,向上微调,零点一为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