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心呼吸渐渐均匀,裴泽以为他睡过去了,怕吵醒他,便停下了手。
“没关系,”谢从心却突然翻了一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原谅你了。”
“……”
裴泽低头看他,他依旧闭着眼,但唇角是翘着的。
只是这样一个表情,一句不到十个字的话,就让裴泽再次产生了将他捧在手心,把一切都奉献给他的巨大冲动。
十点钟谢从心准时起了床。
他向来自律,偶尔放纵自己也有分寸,酒不多喝,觉不多睡,半点不需要人催。
进浴室洗澡前他指挥裴泽去隔壁拿衣服,裴泽问他要哪一套,他扶着浴室的门把手回头,对裴泽勾着唇角一笑,意味深长道:“多拿几套,或者都拿过来也可以。”
“……”一句话就撩得人起火,偏偏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裴泽替他拿了三套过来,全部挂进衣柜里,谢从心洗了澡出来选,挑了一件浅米白的高领羊绒,又从裴泽的衣服里把昨天那件外套拎了出来。
他自己的外套大多要风度不要温度,单薄的风衣居多,裴泽这一件虽然也算不上厚,但胜在给他穿偏长,快到膝盖,背后还有帽子,比他自己的那些暖和了许多。
从前风度翩翩的谢教授不到二十四岁就开始服老,在西伯利亚卷来的寒流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将自己裹成粽子也不嫌丑,如果不是室内车上都有暖气,里头必然还得再套两件。
裴泽给他系上围巾,两人到研究所时是十一点半,正打算下了车去食堂吃个午饭,就见研究所外突然多了数个站岗台,背着枪的军人在风雪中站得笔直。
从军装上看是国安的人,裴泽让谢从心先进去,自己过去问了一句,才知道昆原鹏来了。
“——是上面的要求。”
昆原鹏翘腿坐在沙发上,喝着苏时青珍藏的顶尖大红袍,对他们笑道:“谢院士如今可比大熊猫还珍贵,上面要我再派一个连来微生物所,务必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这人很讲究架子,不管什么场合都穿着他那套镶着军衔的军装,但笑起来时还算亲和,不太有军人那种冷冽的气质。谢从心去年与他打过一次照面,不过不曾交谈,昨日也没找到机会聊,便在苏时青办公室里与他客气了两句,旁敲侧击问了地震发生后的事。
“你苏老师找到我的时候我也很为难的,”昆原鹏捧着杯子叹道,“京里一片混乱,我手里的人都被调去中海了,战斗机撞坏了好几十架,航母都停在黄海湾以防万一。别说院士,上面那几位也有一半不在首都,谁都要我安排,我一个人怎么安排?哪来那么多人手?后来跟他们连轴开了一夜的会,才想到三队在重城,过去接你也顺路……诶你老师这茶不错。”
意外地话痨,谢从心坐着听他讲,听到最后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点研究所要开始干活,谢从心和裴泽还没有吃饭,便没有多留人,送了罐茶叶与他告别,走之前昆原鹏拍了拍裴泽的肩膀,嘱咐道:“好好保护谢院士,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我。”
前半句不需要他多说,去食堂的路上裴泽问谢从心:“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