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离开郑州时谢霖给他的,以防万一,他随时带在身上,哪怕是夜里睡觉也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此刻却打入了昆原鹏的体内。
第90章 动物
远方燃烧的火焰味道, 耳边猎猎作响的狂风, 谢从心闭了一下眼, 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邓州那夜。
多么相像的时刻,只是他身边没有裴泽,底下也没有丧尸海洋, 只有一个拉着他衣领的周安,迫使他悬挂在三十米的高空上,随时都可能松手,让他摔得粉身碎骨。
次啦——
白大褂在体重拉扯下开始碎裂,谢从心也随之下沉了一点, 周安手臂上青筋毕露, 朝他吼道:“抓住我!”
谢从心睁眼对他笑,半点看不出惧色:“怎么,不是要我死吗?”
“……”没错, 但不是这样的死法, 他要谢从心死在裴泽眼前,反之亦可。
他已经扔了枪,一只手攀着五楼六楼之间的脚手架,另一手尽可能将谢从心胸前的衣服抓住。以他的臂力, 要抓一个谢从心本不是难事,奈何谢从心不配合, 故意下沉也就算了,还晃着身体,试图去够五楼的钢筋平台。
“你他妈不是恐高?”周安怒喝, “不怕摔死吗?!”
谢从心对他嘲讽一笑,深吸了口气,视线缓缓下挪,看向底下钢筋交错的高空。
怕,当然怕,先天生成的恐惧哪有那么容易消失,周身失重使得掌心与膝盖都细细麻麻地脱力,二月寒风刮得裸露在外的皮肤痛如针扎,黑暗潮水般一阵一阵覆盖眼前,谢从心强忍晕眩,屏住了呼吸。
白大褂布料单薄,已经撑到极致,衣领与袖子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谢从心两手握着另一根钢筋,与周安反向用力,还差不到二十公分,他的右脚尖就能够到脚手架的交叉点,只要能踩到那里,距离五楼的平台,就只需要跨出一步——
没有什么不可以,他是谢从心,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正有力跳动,血液在身体里奔流,他以最好的姿态活着,并一刻不停地前行,早已不是两个月前在三峡电站里那个连三米高度都踌躇的谢从心,哪怕裴泽不在身边,他也已经可以靠自己克服这一点高度。
他以冷静而镇静的目光抬头,在衣服彻底裂开前,握住了周安抓着他的手腕。
周安目眦欲裂,这就是决定生死的一瞬间了。
谢从心将他的手反向推开,周安发出一声低吼,白大褂次啦碎了,两人同时松手,周安去扣谢从心的手臂,而谢从心更快一步收了手,整个人猛地下落,向着交叉点踩去!
二十公分,不到一脚掌的距离!
掌心在生了锈的钢筋上擦破了皮,火辣辣地刺痛,一瞬间的失重使他心脏几近跳出咽喉,他本已经踩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