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们笑着骂他狐假虎威。
如今的所有努力,大约就是为了往后的日子能够这样悠闲。
十二点的时候楼下的保安大叔放了烟花,一共九发,据说是去年的存货,谢从心自然不会问北京城早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你是哪里来的存货,护士们把窗帘拉开,几个人坐在病房里看着那红红绿绿的光,其中一个护士突然小声唱了起来:“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
谢从心从不看春晚,但对这首歌也算是耳熟能详,他侧目过去,护士盯着窗外的眼睛有些红,另一名年纪大一些的护士搂住了她的肩膀,也陪她一起唱了起来。
有时不觉得好,没有时才觉得想念,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大概是人生的第一次,除夕夜里没有那时常土到无法吐槽的春晚相伴,万千人家的电视机都安静待机,于黑夜之中,等待着信号恢复,等待着病毒攻克、末世结束,等待黎明来临。
九发烟火到了尽头,护士们也唱完了,含着泪回过头对谢从心说“新年快乐”,谢从心应了一声,也回了一句祝福。
护士们去收拾桌椅板凳,谢从心依旧看着窗外出神。
之后那名唱歌的护士过来替他把床摇下去,见他看起来兴致不高,护士突然一笑,说:“有谢院士在,明年我们一定能看上春晚。”
谢从心“唔”了一声回神,才发现满房间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小护士擦掉了眼泪,对他比出一个加油的姿势,“您可是我们的希望呀!”
负担时常与人压力,但也激发动力,谢从心对着他们笑了一下,道:“而‘你们’,是我的希望。”
元宵那日,谢从心成功出院,严慎开车来接,送他和程殷商回了酒店。
谢从心小腿有轻微骨裂,他不愿意坐轮椅,医生便给他配了根三脚拐杖,走得慢一些,但不太需要人扶。下了车到前台,谢从心自然而然问前台要了他和裴泽两个房间的门卡。
顶楼的房间有人打扫过,一尘不染地一眼就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谢从心去自己房间,把剩下的一点行李一股脑搬去了隔壁。
严慎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谢从心只当没有看见,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慢腾腾地打开衣柜门,把裴泽的挪至一边,自己的全都挂了进去。
其实他们已经一起住很久了,从在一起以后,就没有分开睡过,卫生间里的两个牙刷,衣柜角落里的睡衣内裤,书桌上谢从心的笔记本电脑,床头里时常备着、却不大派得上用场的某些用品。
严慎看着他进进出出归置物品,咬着牙道:“你还真是……”
谢从心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真是什么?”
严慎努力控制面部着表情,尽可能不让自己显得太过难堪:“你就真的愿意被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