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其实很少说教,他自知在谢从心的成长中参与的太少,甚至没能起到任何正面作用,因而对着谢从心从来不摆父亲的谱,今日也是因为站在苏佩岚墓前,不小心便多说了一句。
见谢从心垂着眼睛不语,谢霖握着拳头咳嗽了一声,问他:“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带你来的吗?”
谢从心偏头看了他一眼,谢霖难以抑制,又笑了一下,“是你第一次叫我‘爸’的时候。”
谢从心眯起眼,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叫过你……”
上下唇轻微一碰,最后一个字却没说出来,有一瞬间谢从心甚至荒谬地想,这会不会是谢霖的陷阱。
谢霖实在是没忍住,放声笑了起来,“没什么,你忘了就算了。”
“……”谢从心往后回忆与谢霖重逢后的所有相处,确定自己没有说出过这个字。
谢霖扭身拂了拂白大褂尾巴上沾上的草叶子,借此掩饰那停不下来的笑容,那表情愉悦里带着得意,仿佛从谢从心这里挣走了几个亿。
谢从心蹙眉看着他,直到谢霖整理好了仪容表情,又扭回来,一本正经转移话题:“你妈妈以前最喜欢我穿这一身,结婚的时候,还想过要穿这个去拍结婚照……”
他话音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谢从心在这分秒里抽了抽嘴角,为素未谋面的苏佩岚超然的学术精神起敬。
到底有哪位正常的女性会想要穿着头尾笔直的白大褂去拍婚纱照?
这一家子还真是——
“我们的结婚照呢?”谢霖突然问,“应该在你妈妈的遗物里吧,你老师交给你了吗?”
“在我家里,”谢从心说,“你拿回去吧。”
谢霖点了点头,说了句也好。
结婚照是一本相册,零几年的风格,厚厚一本,放在谢从心家的保险柜里。
谢从心从放在衣帽间角落的保险柜里把那相册连带着一本红皮本子都取出来,交给谢霖。
保存得很好。
相册除了封页四角有些发黄,里头的相片颜色都很清晰,结婚证是老式的,两个人穿着白衬衫,红色的背景,郎才女貌,郎貌女才,两样全占,非常般配。
谢霖眼里露出平日里无从瞥见的难言温柔,谢从心看了他一眼,与裴泽一起退了出去。
家里大半年没有进人,已经落了灰,一步一个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卧室,谢从心洁癖发作,盯着地板蹙眉。
裴泽轻声关了卧室门过来,见他表情不愉快,摸了摸他颈后的头发问:“要搬回来吗?”
谢从心家离研究所其实不远,只不过上下都没有住户,单独住的话太过危险,因而一直和其他人一起住在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