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
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
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
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
“我在等他,接我离开。”
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
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
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
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
钟衡偏头看向祝深。
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
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
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
“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
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
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
“……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
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
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
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
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
——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
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
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
祝深抬头望他:“嗯?”
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
第20章
钟衡凝眸望着祝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