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夫君离世,一个人辛苦拉扯崔言钰长大,受了很多欺负都从来没有张口求过人的崔母,这一次为了儿子,不打算要她的骨气和尊严了。
她要去求和她关系并不好,甚至称得上恶劣,却是锦衣卫出身,和她夫君有过同僚之情,又是她儿子的义父,左都督苑博,她能想到的有能力救崔言钰的人只有他了。
左都督府靠近顺天府皇宫,是真正的寸土寸金之地,周围尽是高官的府邸,而把守左都督的府也都是上过战场的士兵,秩序森严,直接将她拦在了门外。
这要是往日,别说拦她,就是苑博敢不给她好脸,她都能转身便走,可今日她萧瑟地站在门外,等待着里面的人一层一层通传。
路过之人会好奇的看她站在门外而不得入,只会带给她屈辱的等待,漫长的犹如过了几辈子,而后大门才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人不客气的让她去角门处,从那里进。
她让拉了一车礼品的牛车跟着她一道去往角门,但还没进门,又被人拦下了,往日里对她毕恭毕敬的奴仆,狗仗人势的嫌弃她的牛车太臭,直言放在门口便是,这点东西他们左都督可不稀罕。
崔母咬了下牙,终还是松开了,她和一个奴仆置什么气呢,没有上面人的吩咐,他们焉和敢如此对她。
这就是她儿子的好义父。
她整个人如一根挺拔的竹,沉下肩来,说道:“请带路。”
奴仆带她来到苑博的书房外,左都督的书房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她连房门都没看见,只能候在院子外。
“我们左都督日理万机,能抽出空来见夫人都是心善了,想来夫人也能理解,便在此等候片刻,等我们左都督忙完了,自然会有人来喊夫人。”
崔母闭了闭眼,没理阴阳怪气的奴仆。
不说崔言钰如今已经升官成锦衣卫指挥使了,只说他是同知时,谁敢不给她面子,就是苑博与她相看两厌,都要维持面子情的,如今她却连门都不得入,见人一面难上青天,可她还是要等。
她今日穿的隆重,料子好看却不保暖,初春寒凉,从脚底板蹿上的凉气,将她身上那点热乎气一点点消磨掉了,待她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的时候,院子里终于有人出来请她进去了。
苑博正在擦拭着他的佩刀,见她进来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看她,等将刀放回架子上后,才道:“我公务繁忙,下人怠慢夫人了,我会好好处罚他们的。”
崔母静静的喘了几口气,不说她早早递了拜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道了,就说角门开始一路进来,这些奴仆的态度,不都是看他脸色行事。
她道:“左都督严重了,是我鲁莽前来。”
苑博连坐都没有给崔母准备,更何况是茶水,他坐回自己的案几后,说道:“夫人今日前来,倒是令某深感震惊,夫人一向对某言辞令色,不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