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博负手而立, 点了一句:“牙尖嘴利。”
卫阿嫱回道:“不如左都督老谋深算,还专门欺负弱质女子。”
两人相对而视,谁也不让谁,崔母在卫阿嫱身后,生出安全感却又焦心卫阿嫱万一将苑博惹怒了,不帮崔言钰怎么办,便忍不住想出言缓和两句,还没说话,便看见了她脖子上的木雕。
木雕惟妙惟肖,她一眼就瞧见了上面雕刻的极小的夫君,她儿子的木雕现在在帮她出气的卫强身上。
她冷静下来,退了一步,将自己完全遮掩在卫阿嫱的身后,全身心的信任起她,仔细琢磨起两人的对话,看向苑博的目光又变了变。
崔母一连串的动作,苑博不可能没看见,但他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卫阿嫱身上,顾不上理她,“我倒是小瞧你了,忘了南镇抚司还有你这号人。”
自大的人总是觉得自己能够掌控全局,卫阿嫱右手撑在自己的绣春刀上,“左都督现在想起来也不晚,至少被咬得时候,也得知道是谁咬的。”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重新坐了回去,撕下两人之间围绕崔言钰制造出的假象,全然没了往日里的表面客套,露出了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针锋相对的森然。
卫阿嫱对他道:“夫人我就带走了,想必左都督不希望我将你扣留夫人之事告诉给北镇抚司。”
苑博这时才看向安静的过分的崔母,话里有隐隐的威胁之意:“夫人可要跟锦衣卫走?我与卫敛事可不是能一张桌子上喝酒的人。”
简而言之,他卑劣的在逼崔母在他和卫阿嫱中间选择一人,他想看一位走投无路毫不知情的母亲,推开她儿子身边的助力,向着刽子手俯首称臣。
崔母从卫阿嫱身后走出,卫阿嫱的手已经死死握住绣春刀的刀把,语气有些焦躁侧头说了句:“夫人。”
她伸手在卫阿嫱握刀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这里是左都督府,苑博不过是让府中的人暂且退去,若要与他为敌,在他府上显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要是没有看见卫阿嫱脖子上的挂坠,她只怕要出言呵斥卫阿嫱,叫她先走,自己向苑博道歉,再求得他的原谅,让他帮一下言钰。
但她知道这孩子是言钰信任的人,还从两人的交谈中起了疑心,对苑博也就没有那拼命都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只怕他不是稻草是毒蛇。
她微微扶身,礼行得没有之前到位,甚至称得是上敷衍,她说:“今日来左都督府已经确定了左都督的态度,我儿生死由天,日后我都不会再来。”
在苑博没有显露出的阴郁神色中她又道:“我那一车的礼品,左都督府看不上,我就带走了。”
说完,她率先转身就走,对还没从她干脆拒绝苑博中回过神的卫阿嫱道:“卫强,我们走。”
卫阿嫱翘起一侧嘴角,冲坐在位子上好像是上位者的苑博拱手,说道:“南镇抚司卫强告辞。”
苑博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动,半晌才重新擦拭起他的佩刀来,小跳蚤的放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