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很重视,案子刚交到冯连朝手里,闻如许已经在看守所待了半个月。
在回放的审讯视频里,闻如许盯着眼前的案宗,嘴唇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有。
冯连朝辨认出,眼瞳震动的闻如许那句轻得听不见的声音是在说,“死了啊。”
预审的同事说,和那些心理素质过硬的老滑头不一样,这个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小孩是真的吓惨了。
和冯连朝见面时,闻如许看完了起诉书,十分麻木。
反而是冯连朝出于同情,多问了两句。
在闻如许被带走前,终于他冰冷坚硬的盔甲里露出了一点软弱的害怕,小声问他:“我知道杀人偿命,那我是不是一定会死?”
死不能赎罪。当时冯连朝已经提交了材料,贺家的诉求,故意杀人,十年以上。
那时候闻如许或冷漠、或害怕,也不是今天这样麻木而平静。
在阳光洒满的窗户下,二十三岁闻如许尽管单薄,但坚韧了许多,露出浅笑,“所以要谢谢你。”
要是真的十年,十年后,还没有闻如许也不一定。
冯连朝看着他,有淡淡的无奈神色,“小许,有个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虽然是他建议贺家改变诉求,最后给出了最低刑法力度,但那也是在衡量案件事实的基础上。
“是我把案子的资料拿给张律,但是张律不是我安排的。”
意外地,闻如许看着阳光里的尘埃,看他笑道,“我知道。”
冯连朝接下来字斟句酌的话都陷进了一团软棉话,堵着嗓子眼说不出话。
闻如许说:“其实是猜的。你的立场不方便做那些事。”
冯连朝默默消化这个事实,他早该知道闻如许哪里有那么傻。
闻如许很多事都明白,只是光明白又有什么用。
“你和他……”
“没什么关系。”
冯连朝马上说:“那不提他了。我们聊聊其他的。”
闻如许看冯连朝,觉得这个大忙人今天有些奇怪,问他怎么了。
难道韩在野被双规了?
冯连朝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闻如许笑笑,“那是怎么了?”
冯连朝敛了笑,皱了几次眉,看向闻如许放在膝上的病历。
昨天混着案宗档案被他一并拿回家,然后被父母看到,正好家有个医生,以为是他的病例,把外文诊断书一看,他爸差点过去。
闻如许听完微愣,又笑了一下,像是被灰尘呛到,拳头按着嘴唇低咳,说:
“不是多大的事。”
又是这样,好像冯连朝知道生病的那个人不是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