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寇骁数十年,向威对寇骁杀伐果决的性格算不上了如指掌,也撑得上是熟知。他撇了撇嘴,眉梢微抬,佯装不经意道:“应老爷的身体朝不保夕,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看着应少爷找到贴心的另一半。”
“所以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昭然若揭,我从应小姐那里打听到,应少给盏眠小姐递了邀请函。”向威惆怅地看了眼自家的少爷又道:“以陆小姐对寇老的敬意,她是绝对不会失约的。”
“……”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以后,寇骁的面色倏地沉了下去,情绪有隐隐火山喷发的样子。
陆盏眠实际上早在半月以前就收到了寿宴邀请函,应默对她说,老爷子的寿宴排场会大些,但别的都没说,可她隐约能猜出些什么。从应栀那里旁敲侧击,她表示双手投降什么都招了。
“像我们这种有家族产业的子女,未来走的都是商业联姻路线,所以明里是庆祝寿诞,暗里就联谊会呗。”应栀说得风轻云淡,反正天塌下来有她哥撑着,她还没到能“被安排”的岁数。
“我妈觉得周氏珠宝的千金就很不错。”应栀努了努唇瓣又直言不讳,“不过,我觉得你跟我哥更合适。”
“……”闻言,陆盏眠摇摇头表示,我跟你哥简简单单只是舞伴关系。
在稀奇古怪的古董珍宝里,陆盏眠特意选择的大红袍有些不惹眼。但是她觉得,于应老来说,以他这把年纪金银珠宝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茶叶的意义对应老来说是不一样的。
应老的夫人年轻时是采茶女,他们在茶园里相遇相知,相爱相守。曾经固执的她与顽固死板的应老有过纷争,那便是,芭蕾和学习究竟哪一个更加重要,他不允许应默挥霍光阴。
那时的应默是舞团里最抢眼的那一个,因为应老的一声令下,非得让他与舞团一刀两断。
陆盏眠得知后,她气得像是河豚似的跑到应老面前叉腰道:“他的人生凭什么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左右,没有人比他更喜欢芭蕾,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芭蕾。”
那时的陆盏眠扬着高傲的头颅,面对严肃不讲道理的老人分明害怕极了,可装出一副“我才不怕”的架势。
应老瞅着姑娘发颤的右手眯了迷眼睛,执着拐杖敲了敲地板,他的声音嘶哑低沉,“男生跳什么芭蕾,传出去,不得被笑话是娘娘腔。小丫头,你奉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
肩膀突然被触碰,回忆戛然而止,她抬眸凝着应默看,唇瓣微抿,她问:“你妹妹呢?”
“我妈正在给他做介绍。”应默拿过侍从手边的酒道:“武夷山的大红袍,我跟我爷爷说了,他笑得咧不开嘴,跟我说很想见你呢。”
闻言,陆盏眠抿着的唇瓣松了松,她狐疑地用目光描摹着应默笑意晏晏的那张脸。她觉得他应该是在说瞎话,因为场面的人多,就算是应家的人分组应酬,也压根聊不过来,哪顾得上她这种无家世背景的。
温婉舒适的音乐流淌在耳畔,着装一致的乐队正式开场,应默热切地伸出手邀请她:“能否有幸邀请你跳华尔兹呢?”
男人突然躬身发出最诚挚的邀请,可陆盏眠却有些怔住了,因为华尔兹是寇骁教她跳的。
学会后,寇骁占有欲极强地厮磨她的耳朵,威逼利诱地让她发誓,这辈子只能跟他跳。
她们两人的长相出众,很快便引得众人视线纷纷扫过来,如果此时拒绝,那么势必会折了应默的面子。反正跟他是舞伴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陆盏眠微微颔首,手掌顺势搭在男人肩上。
长而黑亮的卷发如同海藻般迷人,两人身段优美,如同阳春三月里缠绵翩跹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