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渍厚重,此帕柔弱,揉搓更易损坏。”程熙观察着夏焉神色,“宫中浣衣局有特制的油膏,易去污且柔和。若不愿在宫中清洗,那我带你去民间制衣坊。民间优秀工匠丝毫不输大内……总之我保证,一定让它恢复如初。”

程熙身上有股淡而雅的君子清香,夏焉的心情随之平复些许,手指微动了动。程熙伸手试着挨上巾帕,道:“放松些,小心攥出折痕。”

夏焉终于松手,低头看到程熙的手,果如小方所说,虚白浮肿起皱,再抬头看,只见程熙脸色黯淡,眼下还有黑青。他怔怔道:“你昨夜没睡?手怎么回事?泡了一夜澡?总不能是洗了一夜衣裳吧。”

随口一问正中红心,程熙目光一闪,侧过身折巾帕,道:“没有,手是……练功走火入魔。”

夏焉:“……”

夏焉又垂下头,程熙注视他半晌,低声道:“对不起。”

若不是他,苏兰儿便不会来;苏兰儿不来,夏焉娘亲的遗物便不会坏。

午饭时程熙不再外出,留在如归暖阁陪伴夏焉,夏焉没胃口,不说话,一脸沉郁,仿佛芍药被风摧折。

饭未吃完,首领太监刘喜公公来了,宣夏焉去文思殿问话。程熙陪着同去,到了地方,只见满殿尊贵,光华闪闪——

建平帝坐于上首正中,君后与丽贵妃分坐左右,君后身旁站着太子夏昭与三皇子夏焕,丽贵妃身后则是盛气凌人的二皇子夏纪与一脸委屈的苏兰儿。

今日细雨微寒,夏焉穿着松绿公子袍,白丝短披风,与一身白色锦衣的程熙向上施礼。

建平帝虎眸深邃,端起茶盏一瞥夏焉,道:“兰儿向朕告你欺负她,可有此事?”

夏焉拉着脸道:“她不经通报擅入如归暖阁,不加询问用坏阁中物品。”

“用坏了何物?”建平帝轻拨盏中浮叶。

夏焉道:“一条巾帕。”

苏兰儿立刻补充:“随意放在那里,我怎知道不能用?!”

“不是你的东西,便就是摆在你手边眼前,你也不该擅动。”夏焉目不斜视,语调比秋雨更冷,“贵妃侄女,礼数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吗?!”

“放肆!”丽贵妃脆声一喝,瞥向建平帝,见建平帝仍淡定饮茶,便有了胆量,道:“兰儿一时不慎,不知者不为错,你制止她说说她也就罢了,可你辱骂她推倒她又是为何?礼数?!”冷笑,“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四殿下今日倒说起礼数来了,当真好笑。”

“我没有推倒她。”夏焉低声道,“我只是拉她出去,让她滚。”

“堂堂皇子言语如此粗俗行事如此鲁莽!”丽贵妃秀眉倒竖,“依你之言,难道兰儿是故意摔倒,诬陷于你吗?!”

夏焉不亢不卑道:“她的心思,我怎知道。”

丽贵妃一愣,作出委屈神色看向建平帝,“陛下,您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