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帝未看丽贵妃,平静道:“君后,你以为如何?”
君后是位面容清和的深沉男子,他想了想,说:“本君很好奇,兰儿姑娘用坏的是条怎样的巾帕?用坏成了什么样?竟让四殿下如此动怒,不如拿出来瞧瞧。”
夏焉低垂的目光一闪,程熙捕捉到了,知道他不愿示弱博同情,躬身道:“回禀君上,那巾帕脏污得不成样子,微臣已替殿下扔了。”
“哦?扔了?”君后幽幽道,“本君还以为那是四殿下的珍惜之物。”
苏兰儿插话道:“就是巴掌大,四方的,白粗绸,角上一朵梅花,普通得不得了的那种。”极力说明是夏焉无理取闹,小题大做。然而话音刚落,君后的眼睛便微微一眯,丽贵妃的神情也倏而一顿。夏焉与程熙是小辈臣子,不得直视长辈尊者,并未看到这幽微的变化。
接着,君后侧身向建平帝一礼,道:“陛下,依臣看,四殿下与兰儿姑娘都有错处。”
丽贵妃与君后针锋相对多年,立刻讥笑:“各打五十大板,君后果然公允。”
君后略略一笑,“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丽贵妃觉得该怎么办呢?”
丽贵妃转向建平帝,“陛下,臣妾以为,应让四殿下当众向兰儿赔礼道歉。”
夏焉撇嘴,拳头也捏了起来,程熙上前道:“皇上,臣近日在如归暖阁陪伴四殿下读书,苏小姐亦是前来找臣,因由在臣,规劝不力也在臣,故而此事最该罚的是臣。殿下与苏小姐皆年少气盛,原本只是一场误会……”
说到这里,二皇子夏纪扬声插话:“年少?二十岁了还年少?气盛倒是真的,父皇母妃教导之下,我们这些皇子哪个敢有他那脾气。”
太子夏昭跟着一嗤,“父皇面前,二皇弟自是不敢有脾气,往往是憋着,尽情撒到别处去了。”
“太子皇兄你!”夏纪横眉怒目。
夏昭负手,悠然看向一旁。
“都说够了?”建平帝轻飘飘一问,放下茶盏,殿内顿时紧张起来。
建平帝道:“兰儿有错,但念及远来是客,且是初犯,又是个不大点儿的小姑娘,这回就算了,丽贵妃带回去好好教导,至于你。”看向夏焉,声音大了一点,“你自己算算,多少回了?何时才能不给朕惹事?!”
夏焉垂目沉默。
建平帝端坐椅上,板着脸,随手朝外一指,“站外头墙根下,面壁至明日日出。”
程熙立刻单膝跪倒,“皇上,今日有雨,四殿下身子弱……”
“中气十足,哪里弱了?”建平帝虎眸一眯,身体前倾看着夏焉,“没罚你跪已是开恩,今日便是下刀子,你也好好站着去!”再看程熙,“小程爱卿既然自认有错,便与四皇子同罪共罚!”起身大步出门。
众人跟着离开,苏兰儿边走边看程熙,扯住丽贵妃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急切道:“我不是要罚午阳哥哥……”
人都走干净了,太子夏昭落在最后,向夏焉一挑眉道:“你可别以为本宫今日为你说话,就是原谅你了,本宫是看不惯二皇子。”他与程熙自小一同长大,交情极好,因此对这个半路冒出来,欺骗并辜负了好友的弟弟很没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