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忆阑待在一旁,看着他的变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便毒发。
风袖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知道他还没走。
他晃了两晃,对他道:“我没事了。”
荆忆阑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觉得他甚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觉得自己没有苛责他的资格。
“老毛病了,以前一个月也就发一次,这个月倒是发了两次。”他含着糖,道。
荆忆阑在他手上写: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风袖微微偏着头,等他写完。他在哑巴写字的时候,会停下动作来,慢慢地分辨他写的是什么。有时候他也会认错,每到这个时候哑巴就会再写一次。
“不用,大夫治不好。”他笑着摇头。
荆忆阑看得心疼,伸手想触碰他,临到头来又怯怯地收了回去。
其实风袖心里也知道,发作得越频繁,说明那障壁越快要破损。
毒和内力,本是两种东西,又不是解药,那毒无孔不入的,挡也挡不了多久。
他陡然生出些感慨来,也生了些想倾诉的欲望。
他朝着哑巴的方向歪了歪头,像一个正常人想努力看清一个人一样。
他说:“这毒,是一个人留给我的东西。”
荆忆阑正疑惑着,风袖又道:“一个侠客……”
他唇边勾起一丝笑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穿着一身白衣,束冠,披发,很像绘本里那种游历江湖的大侠。只是人冷冰冰的,跟座冰山似的。”
他嚼着糖,在晕散的甜味中,对他道:“他算得上是我的一个朋友吧,其实也不是,我这样的身份,说什么都是高攀了。”
他晃了晃头,道:“不聊他了,说些别的。”
荆忆阑便静静地等他开另一个话头。
风袖嘴里的糖已经吃完了,他又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这铺子好吧,我拿一个人的钱换的。”
风袖眨眨眼,道:“一个很有钱的老头子,我拿走了他的钱袋,还拿走了他藏在衣襟里的一张银票。”
荆忆阑并未打断他,只是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他的往事。
“那个老头子呢,说起来,还算是我亲爹。我那时候都快死了,他却又让我留下这条命来。留着便留着呗,我活了下来,他也死了。我从没求着他救我,他要救就救,他要死就死,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风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荆忆阑光是听着,都能想到那是何情境。
“他死了,他死之前,想让我喊他爹。”风袖歪着头,脸上显出一丝俏皮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