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念望着那柄通体泛着青蓝色剑芒的山河剑,忽而记起了当初去大荒山的时候两人御着一把小扇子的情形,不自觉地攀了一抹红晕在耳后,直到司淮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负在身后唤他,才回过神来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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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但是为了不让仙门弟子发现行踪,司淮一直挑着无人之处的上空飞行,到达太垣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日头往西偏过去了许多。
太垣城内有钟家设下的站寮和巡视的弟子,司淮一行只飞到城门外三里地就停了下来,步行入城雇了辆马车,慢悠悠地往城郊驶去。
才起步走了一小段,前面赶车的车夫便掀开了一角车帘探进来半个身子,递进来一个水壶和一小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花生米,笑道:“看两位像是大老远赶来的,想必路上渴了饿了,拿去垫一垫吧,别饿着姑娘和孩子了。”
说完他便又笑嘻嘻地钻了出去,司淮看着吾念愕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马车夫说的“姑娘”是自己,握成拳的手背当即爆出了道道青筋,亏得吾念拦住了他,才没有出去把那马车夫暴打一顿。
想来是司淮一直没有说话又抱着个孩子,还有一道长帷帘遮着遮住了大半个上身,所以那马车夫便将他认作了身形高挑的女子。
吾念打量着他这常人不大容易混淆男女的装扮,忽而想起了当年为了引出狐妖让司淮扮做女子的场景,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
司淮一记眼光扫了过去,摘了头上的斗笠砸到他身上,没好气地道:“好笑吗?我看这斗笠就应该让你戴着,你一个和尚明晃晃走在大街上可比我显眼多了。”
“是是是。”吾念敷衍地应了几声,接过斗笠放到一旁,顺手抱过了阿笙,将马车夫递进来的花生米喂给他吃,转头对司淮道:“到沉月山庄还得一两个时辰,你先阖眼睡一会儿吧。”
“我不累。”司淮摆了摆手,“你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过,赶紧睡一会儿吧,别抱他了。”
说着他便要把阿笙抱回来,吾念双手一托就避了过去,把小娃娃换到了另一边腿上,空出一只手搂过司淮的腰,低道:“你御剑的时候我已经在后面休息过了,现在该你好好休息一下。去到钟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得养足了精神才是,听话。”
司淮被他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听话”冲击了一下,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有些不自然地望向了窗外,看着外面快速倒退的街景,才觉得真的有了一点倦意,也不再说什么,靠着吾念的肩膀闭上了眼。
安静下来之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吾念听着肩头处渐渐传来的低匀的呼吸,搂在司淮腰侧的手忽然僵住了。
坐在大腿上的阿笙把花生米咬得嘎嘣脆,吾念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另一侧坐下,才空出手来把司淮颠得低下去的脑袋抬起来,动作轻柔地将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
司淮右脸颊上的擦伤已经结出了红褐色的痂,但是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仍旧十分突兀,吾念皱起了眉头,手抬起又落了下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