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活做得很仔细,会将窗户先稍微打开一点,塞进布条之后再关上,一点缝隙也没落下。
“陛下。”玲珑轻声细语地问道:“国师的方子就放在奴婢那,一会儿是直接抓了药,还是找当地的大夫来看看再说?”
宁衍下意识皱紧了眉,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
他一想起景湛那苦得倒牙的药方就头疼,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于是咬了咬牙,退让求其次地道:“……阿湛那个还是算了,朕书案上的方匣最下层里有一张新方子,按那个抓便是。”
那是宁衍上次去见宁怀瑾时,程沅给他开的方子,虽然也不至于好喝到哪里去,但总比景湛那份强个一星半点。
玲珑顺从地答应了一声,将手里剩下的最后两张布条一起塞进了一道窗缝里,然后自去洗净了手,照他说的去取方抓药了。
宁衍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慢吞吞地喝着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外头的雨声。
这场雨下的又急又大,明明已经是天亮的时辰了,外头的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不见一点光。
宁衍不由得想起了宁怀瑾,也不知道他现在那边的情况如何,是否进城了。
阴雨天,驿站的脚程都要慢上许多,宁衍虽然心里着急,但也知道他今日大概是难听到宁怀瑾的消息了。
他今天早上本来就被这场秋雨折腾了一顿,现在连身带心更不爽利了。
宁衍勉强喝完了半碗粥,也没什么胃口,正巧见十里抱着他的奏折回来,便顺势将碗搁下了。
自从亲征以来,宁衍人在南阳,朝中的事情却也没落下。一些平日里内阁能做主的小事不需要他太多过问,但江晓寒也会每隔几天将这些琐事梳理一遍送抵南阳,好让宁衍不至于对朝中的事情两眼一抹黑。
除此之外,更多一些内阁不敢擅自做主的大事,便都需要快马加鞭地送到宁衍手里批复,这样仔细算算,他反倒并不比在京城中时轻松到哪里去。
十里跟着伺候了他这些日子,渐渐也得心应手起来,许多事不再一味地指望玲珑,自己也能做得像模像样了。
他先是将奏折放在宁衍手边,又将他吃剩的早膳撤下去,换了张干净的炕桌,重新抬上床,架在宁衍面前。
宁衍顺手从奏折堆里摸出最上面的一封,拆开来才发现,这是江晓寒写给他的总集。
江大人上奏时一向是简明扼要,条理分明,宁衍看完了他这一份,就几乎对这一沓奏折的内容心里有数了。
宁衍先前往京城里放出的风声有了回音,阮茵那边果然沉不住气,三天里传了六个太医进仁寿宫,不是说自己头疼就是说自己胸闷,总之是没一处好地方。
宁衍知道,阮茵闹得世人皆知一是为了给他这个做“儿子”的难堪,二是为了掩藏自己心腹的踪迹,省得宁衍查到太医院中到底谁是她的人。
可这都不耽误宁衍看她的笑话,他只要一想到阮茵坐立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宫内反复算着寒毒发作的时间和玲珑“身孕”的时间,就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