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在平乐侯府等了半天,没等来陈景明到练武场找他,只等来这么个消息,当场就炸了。他铎地一声将红缨枪立在沙地里,鬓角带汗地怒道:“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叫驴给踢了?啊?陛下不待见他,难道他把九龙殿那块青砖地儿跪出朵花来,陛下就能原谅他?”
“禀侯爷,夫人跪的那地儿还不是九龙殿。”王老内侍苦着脸,哀叹了声。“夫人就在宫门口跪着呢!这、这毒日头,就咱夫人那小身板儿,哎哟喂!”
郝春听了更怒。陈景明虽然身材颀长,却骨骼清瘦,走路时一阵风都能卷走。再者,那家伙腰不好啊!
“他就是个傻的!”郝春扔下枪就走,边走边怒冲冲地道:“你说小爷我怎就这么倒霉?嗯?好好儿地,和他在朱雀大街打什么架?结果好嘛,被陛下阴差阳错地赐了婚,还给整了个傻老婆!”
“咳咳,咳咳咳!”可怜的王老内侍得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听见他非议永安帝,连忙又劝道:“侯爷,您可小点声儿!陛下的绣衣卫无处不在,就您这口无遮拦的,逮进去都不晓得为着什么事儿!哎,侯爷?侯爷您可跑慢着些!”
郝春脚底生风,眨眼间就到了侯府大门口。砰!他胸口猛地撞上个人。抬眼看去,却是个年轻的宫中黄门,戴着雕花翎,一身绿衣,手里捧着份谕旨。
“平乐侯爷?”黄门见到他大喜,立即转怒为喜,夹着圣旨,理了理被他撞歪的雕花翎。“哪儿都寻不得陈御史,这不,听说他搬到您这儿来住了,可巧,就撞见侯爷您在府上。”
郝春张眼看了看。“祁公公?您怎地来了?这道谕旨是给我的啊,还是给那个姓陈的?”
“给陈大人的。”祁黄门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音道:“论理儿,咱如今也不该唤他陈大人了。今儿个早朝,陛下亲口夺了陈先生的官儿,将他贬为庶民,今儿个黄昏关城门楼子前,他就得离开长安。”
“为啥啊?”郝春心里一惊,面上却故意装作完全不晓得消息。“他犯了啥事?”
“唉,这话说来长的很。”祁黄门叹了口气,手捧着圣旨,眼角觑着郝春道:“侯爷,要不,您帮他先接旨吧?”
郝春呲牙笑了笑。“祁公公稍等,我先去宫门口把他给拉回侯府再说。”
“哎呀哪儿还在宫门口啊!”祁黄门又叹气。“咱就是从那来的,压根没见着他人啊!要不,咱怎地就能来侯府宣旨?”
咦,陈景明那家伙不是在宫门口跪着吗?他还正打算去捞那家伙呢!怎地又不见了?
郝春扭头望向气喘吁吁追来的王老内侍。
王老内侍喘着气儿,双手按住膝盖,口中哎哟叫唤着道:“侯爷,您可跑慢些!夫人他又不能跑了。”
“王公公,”祁黄门见到王老内侍,忙唤了一声,亲亲热热地道:“这许久不见,您身子骨还挺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