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后,南疆帽儿山一带尽数归于我应天。”郝春站在猎猎风中,身上紫色战袍啪啪作响,眉目似乎笼着严霜。“再不许来犯!”
阿拉汗踉跄着被推送到乌古尔使者面前,闻言回头,忿忿地呸了一口。
郝春甩动马鞭,冷笑道:“若是尔等再与车师国结盟,本侯爷也不介意,再俘虏你一次。”
陈景明静静地站在高坡上望着下头威风凛凛的郝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平乐侯爷。郝春头顶戴着鹰翼银盔,头盔有一缕红缨在炽白日头下飘摇,那身玄色铁甲尤其显得寒冷。
仿佛就连日头照在郝春身上,都冷了。
当夜郝春不曾回帐,次日也不曾回,就像是刻意躲着陈景明。陈景明再去营中寻郝春,成排的将士堵住他,皱眉对他道,侯爷有令,练兵期间不见外人。
……外人,呵!
陈景明薄唇微抿,后悔那日在丁古寺内竟然没能再进一步,逆着那厮的红缨枪走过去,一步步走到那厮眼皮子底下,走到那厮心底,哪怕那日便是当真被那厮杀了呢,也好过如此咫尺天涯之遥。
可惜,一切悔之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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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
永安帝的谕旨经历千万里关山迢递,送到了军营内,召临时委派的督粮官陈景明回京。
监军陆几当然巴不得有这道谕旨,立刻张罗麾下亲信催促陈景明早日回长安,又大张旗鼓地替陈景明践行。陈景明独自宿在帅帐内,清清冷冷,修长手指反复摩挲案头那厮留下的文书。
郝春为了躲他,竟然连这帅帐都弃了。他倘若再留下去,也不知如何破局。
陈景明痛苦地闭上了眼。也罢!他再觍着脸皮留在西域,也不过是平白增添笑料,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若走。
回了长安,他依然能遥遥地观望着这厮。最重要的是他在此处一无凭仗,就算是陆几当真要借战机陷郝春于死地,他也无兵可用。
这样无能为力的人生,他从此再不要过了!
陈景明霍然睁开眼,点漆眸内寒光乍现。是了,他须回长安!在长安他有恩师,有御史台无数的秘案卷宗,也有那个诡谲莫测的南疆毒师姜九郎。他须与姜九郎好好地谈一回,月氏国的秘药“寻春”成全了他,却也彻底毁了他与郝春之间的情分。
他须得到的,是那厮的心。
也,从来都是为了得到那厮的心。
陈景明起身,撩衣匆匆出帐,对外头候着的巡逻兵士道:“速去禀报侯爷与陆监军,就说……本官打算明日回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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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永安十六年二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