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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良便是趁了这混乱,悄悄出了侧门,朝着城北而去。

到了陶坊,见过了那主人,他一愣,盯着我瞧了起来,张良走上前去,递过去了一些钱,他便不再看我了,只是吆喝着让我们随了他的坊工准备出发。

我和张良作了与其他人一样的打扮,头上压了斗笠,挑了空担,跟在队伍中间,朝着北城城门而去。

到了城门,远远望去,仍是守卫森严,只是那坊主显然与守城军校混得极为熟了,几乎没什么阻拦,我和张良便随了其余的挑担坊工,出了城门。

我回头,阳光正照在彭城高大城墙的雉堞之上,群鸦在城楼的堡顶之上飞绕喧闹。

我突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仿佛时光倒流到了很久之前,我和张良初见于博浪沙的大河之上,躲避着始皇帝的大索天下,只不过,那时我是十六的碧玉年华,而他是船头弄箫的白衣少年……

我们很快便离了那陶坊上山的队伍,自己朝西而去,张良来时所带的骑卫,如果没有意外,现在应该还隐蔽在彭城之外的山林之中等候着他。

到达来时与那些骑卫分开的地方,天色已是黄昏了。张良打了个呼哨,很快,树林里便冒出了一个人头,接着,更多的人涌了出来,涌向了他。

“张司徒,你终于回来了。”

那人说的第一句话,让我觉得有似曾相识,是了,韩王成身边的那个白发臣属,他在乍见到张良的时候,第一句话也是如此,就连两人的神情,也是如此相像。

只是那些人,都已经陪了韩王成,成为项羽刀下的祭品了吧。

我看见张良的神色微微一黯,他此刻,应该也是想到了他们。

“何肩,从今往后,不要再如此叫我了,韩国已是亡了。”他看着那人,声音有些低沉。

何肩一怔,随即说道:“张大人,你入城之后,我便几乎日日派人前去探听消息,前两天听说了你在城内情势不妙,众位兄弟心急如焚,偏偏却没有法子可想,幸好你现在安然出城,只是怕有追兵,我们快些离开此地,回到关中沛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