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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目浑浊,两颊深陷,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个老人了。

他的目光从张良和我的身上掠过,眼里带了一丝迷惘之色,仿佛前一个夜里他不曾醒过,也没有向我们诉说过那许多的话,他现在想来,都不过是个梦境而已。

张良从陶罐里倒出了些新煮的汤,端到了他的面前想喂他喝下,项伯却是避过了,自己伸出手接了过来。只是那手却抖抖索索,汤汁几乎泼洒了一半。

我暗叹了口气。

他已是一无所有了,包括他那与生俱来的家族姓氏,如今也就要被剥夺。

他的心里,终究还是应该有一丝恨的吧。

只是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否已经深深后悔了从前那个风雪夜里的驰马报讯?

“项兄,你心中必定是有些恨我的吧?”

张良解开项伯外衣,为他重新敷药的时候,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仍是不急不缓,眼睛也只是落在项伯身上那仍显狰狞的伤口之上,就仿佛他问的,不过是好友共饮时关于桌上的那一盏壶中美酒。

项伯没有回答,眼睛也只是盯着他上方的屋顶。

屋子只剩了静默。

我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张良,却见他已是理好了伤口,微笑道:“已是有好转的迹象了,项兄若是支持得住,这便和我一道下山吧。”

项伯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张良的脸上,一阵短暂的茫然后,终是朝他点了下头。

张良将他从c黄上扶了起来,项伯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被他扶着慢慢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