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圈套,家人反复告诉她,和林谅在一起会受伤的,两人性格八字太不合了,而一向看好他们的罗柠舅妈,却意外地没有出现。
从小到大,罗柠从没让家人失望,她一向是最听话的,这次也不例外,但是没人知道,她悄悄对林谅说:“等我回来,我嫁给你好不好?”
小少爷也承受了不少压力,憔悴消瘦了许多,他甚至悲观地觉得,此一分离,再也没有相见之时,但他仍是笑得没心没肺:“好啊,我等着娶你。”
罗柠不得不承认,卫窈,你说对了,你有些时候真的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命运。
这三年,罗柠没有寄一封信回国,林谅也没有寄一封信出国,他们之间的联系断得干干净净,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
三年,一千多日夜,罗柠每天都会写一封信,讲自己今天遇到了什么新鲜或奇怪的事,包括自己的学业,或者在学校里遇到的国人朋友,统统想要告诉林谅,分享她的每一天,但她从来不把信寄出去,就封存在自己衣柜的纸箱里,一千多封信,厚厚的一整箱,在她离开柏林的前一天晚上,全部付之一炬。
那天晚上她和房东邻居们作了简单的告别,回去的时候眼里带着微醺的醉意,将信一封一封拆开,却也不看,直接扔进壁炉的火焰中。
她好像离得太近了,火苗差点灼伤她的长发,而四周的温度也随着跳跃的火焰越窜越高,闷得根本喘不上气,烟的味道似乎呛进了她的喉咙,难受到快要窒息。
“咳咳……咳咳……”
我缓缓睁开双眼,愣愣地看向上空,蛛网嚣张地霸占了房梁,垂下几缕银丝,看情况,这间屋子似乎空置多年了,我试着开口,却发现嗓音嘶哑,干得发涩,像是火烧一样的灼伤感。
刚刚好像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些我不愿回忆的往事。
原本回国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不再想起,但不知为何,在刚刚那一刻,它们全部涌入脑海。
我慢慢从地上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差点跌倒,幸亏扶住了一旁发黑霉变的墙壁。
外面天昏沉沉的,云压得很低,沉郁垂落,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我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什么,忽然脚步一顿。
一阵烟雾漫了过来,旋即消散在空气中,黑色风衣的男人沉静的侧脸,指间燃着红点的雪茄,无端给我一种颓废的美感,这是一种奇妙的艺术。
看见他的瞬间,之前的记忆重回脑海,劫持、对峙、谋杀……我的后颈一阵疼痛,脑中也混乱成浆糊。
晃了晃木桌上的茶壶,还有一点水,我倒在杯子里,润了润干燥的唇,慢慢喝了下去,火烧般的疼痛仿佛被凉水浇灭,我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不什么不像杀了那个男人一样,杀了我?”
男人默不作声,将雪茄凑近唇边,吸了一口,烟雾遮住了他的脸色。
我又问:“还是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价值?”
“我听到了你家人喊你的名字,罗柠,你是南京人?”男人却答非所答,眼光没有分一丝到我身上,“金陵是个好地方。”
“再好的地方,也迟早会成为一片废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