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抚着眼角的细纹,猛然想起今年自己已经三十岁了。
时间真的可怖,好像前日她还是个孩子被母亲温柔地抱在怀里,昨日还在与罗柠闺房夜话,今日就已经嫁作人/妻。
那段算不上愉快的少年时光,是真的回不去了啊。
就连母亲和罗柠,都已经离她远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年代,剩下她如孤魂野鬼一般,灵魂被困在这里。
女人唇边拉开一个凉薄的弧度,她目光转而凄冷,如在千年冰雪上起舞一般,没有任何懂得欣赏的知己,她便一直跳下去,直到力竭而亡,从身体中流出的鲜血在冰上形成一道道绮丽的血花。
她幽幽注视着镜中自己,在心中询问,任时间再过多年,她还能认识自己吗?
梳子的密齿狠狠印入她的掌心,刺得有些疼,也将她瞬间拉回了现实。
该去吃饭了。
女人拉开房门,缓缓下了楼梯,鞋跟撞击木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坐在长桌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报纸,向她看去。
女人乌发雪容,仪表高雅,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她仍是这幅清冷贵气的模样,腰板直挺,目光幽然,其中浸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深邃沉重。
他的发型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也极为正式,似乎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他等女人走近,替她拉开椅子,女人对他微笑:“谢谢。”
男人容貌英俊,虽然不再年轻,却拥有一种别致的成熟魅力,女人猜测他青年时代一定很受女孩喜爱,如果她能早几年遇见他,一定也会被吸引吧。
与他婚后的几年,女人深深了解他的秉性为人,心有敬服。
他虽然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看似风轻云淡,但关键时刻的强硬手段令他在上海商业成为一代传奇,甚至连她的父亲,都要献媚讨好。
男人习惯性地拿过她的餐盘,帮她切着火腿,又让佣人去将牛奶热了热。
女人心里流窜过一阵暖意,他们虽然只是名义夫妻,但他真的很好,对她毫无冒犯,平日里遇到了什么新鲜的事情,也会和她一起说笑,两人相处的气氛融洽,丝毫不觉得尴尬异样。
“舜光,今天有董事会的决议,你不用早些过去吗?”
男人笑了一笑,将盘子递还她,说:“不着急,刚刚接到电话,说推迟了半个小时。”
女人吃了一口煎蛋,余光扫到旁边柜子里摆放的茶叶,原本和煦的脸色瞬间转冷:“我父亲是不是昨天又来了?他又来提那件事?”
“我已经和你父亲明说了,近期内没有这个打算。”
女人脸颊生出一抹红晕,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愧,却更显娇美:“他攀了上你还不够,竟然还想要我们在一年内有孩子,怕是打算用这个孩子继承你的生意……”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了,眼眸闪了闪,抿唇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我理解,毕竟我也是一样。”男人温和地看向她,“我们都是为了同样目的而去奋斗的人。”
女人心领神会,心中生出感激之情,在最与章之讳失联的艰难时期,是他陪着自己一起度过,他们虽然信念不同,却拥有同一个目标,就是驱除外敌,振兴中华。